女人的直覺挺靈，裴元點點頭，表示讚同。
    “不管怎樣，家裏有矛盾也不該在街上追來跑去的，你們這樣確實影響了市容，跟我去派出所了解下情況吧。”
    結果，倆人還是被帶去了警察局。裴元先把他們隔開了。
    要是女孩是被逼的，分開後她才可能說出實情。
    他的直覺也告訴他，事情沒那麽簡單。
    男的打扮得像個暴發戶。
    女孩顯得很可憐，皮膚白嫩，就是年紀太小了。
    “你叫啥名字？身份證號報一下。”“我，我沒身份證。”
    沒身份證？
    記錄的警察有些吃驚，裴元示意他先離開。
    這種事，他自己處理更快。
    “你沒身份證號？那你算是黑戶了。你怎麽到這城市的？那人真是你哥？”
    “對，他是我哥。”
    眼神故作鎮定，但滿是恐懼。係統也提示他——
    這人在撒謊。
    “既然是你哥，你總該知道你哥叫什麽吧？”“我…我…”
    這下，她啥也不知道了。
    “小姑娘，我們是警察，保護好人，懲罰壞蛋。別怕，有啥難言之隱或想說的，都告訴我們，我們會保護你的。”
    盡管裴元說得誠懇，又幫她分析了利弊，女孩還是低頭不語。
    裴元束手無策，兩人沒犯啥錯，最多隻能在派出所留一兩小時。
    女孩遲遲不開口，裴元隻能起身。
    門一開，迎麵撞上楚靈靈擔憂的臉。
    “咋樣？那女孩說了啥？有人威脅她嗎？還是…”
    搖搖頭，答案很明顯。
    楚靈靈不顧一切地上前抓住女孩的肩。
    “你怎麽不說？你是被威脅，被利用了！快說呀！”
    “你小小年紀，怎麽這樣？你知道回去會怎樣嗎？他們會…”
    “你瞎說什麽呢！”
    啪的一聲，女孩猛地推開楚靈靈。
    “用不著你們管！你們算我什麽人？不過是陌生人，憑啥管我？連我爸媽都不管我了。”
    這話一出，全場靜默。
    這一句話，道盡了多少辛酸。
    最終，裴元按住楚靈靈，示意其他人先走。
    男的那邊也問不出啥，這事隻能到此結束。
    “裴警官，你咋讓她走了？明知道她可能是未成年，可能隻是學生。”
    “她在的地方，你比誰都清楚。”
    沒錯，他最清楚。
    監控顯示，女孩是從一棟樓裏跑出來的。
    淩亂的頭發，驚恐的表情，逃跑時衣衫破爛。
    顯然被囚禁很久，生活如地獄，可最後他們隻能把她送回那個深淵。
    “你明白？明白你還放她走？”
    楚靈靈不解，這些女孩已經夠慘了，還要回那個地方。
    女孩一逃，回去恐怕免不了挨打受罰，這讓楚靈靈氣憤不已。
    裴元看著怒氣衝衝的楚靈靈，從沒見過那個溫柔的法醫變成這樣。
    難道，觸動了他的心結？
    “楚靈靈，你……”
    話卡在喉嚨，他就這樣轉身走了，顯然對她認為的“袖手旁觀”感到格外失落。
    她來到天台，孤獨的身影在風中默默佇立。
    一陣陣冷風讓心更涼，直到一杯溫暖的咖啡遞到手中。
    “抱歉，我剛才是火氣太大了。”
    楚靈靈清楚，警察不可能毫無根據就抓人。
    更何況受害者自己都不願承認困境，他們又怎會隨便動手？搞不好還會招來投訴。
    “你放心，我已經安排人過去處理，並且展開了掃黃行動。所以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那個小女孩我們應該還能救出來。”
    掃黃？
    楚靈靈眼睛一亮，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你擔心的我都看在眼裏，心裏也不好受。但你有沒有想過那棟樓還有別的問題。”
    別的問題，什麽問題？
    那裏是有名的紅燈區，難道是……
    “我查了那男人的背景，發現他名下有很多債務公司，還是幾家理財公司的經理。所以我覺得這事可能不簡單。”
    近來新聞曝光了一些惡劣事件，不難看出背後有一條產業鏈在運作。
    如今放他走，或許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
    楚靈靈挺直了腰板，沒想到裴元早有安排。
    可剛才他還承受了她的誤解。
    “對不起，裴警官，我沒想這樣的，我不知道你已經策劃了這麽久，我還以為……”
    “你放心，這是我們分內的事。你的擔憂和恐懼，還有你做的這一切，都沒錯。”
    她低下了頭，心裏總有些不是滋味，目光飄向遠方。
    裴元見楚靈靈輕輕歎了口氣。
    “其實是之前我手頭也有類似案件，結果以悲劇收場。”
    社會上有些少女，她們因找不到出路、工作而苦惱，輕易就被壞人欺騙利用。
    “遇到這種事，我第一反應就是把他們揪出來，因為有個我資助的學生就曾身陷其中。”
    轉身，背對著無盡的風，楚靈靈手中的咖啡似乎不再那麽暖。
    “那個學生其實很聰明，隻是家庭條件不允許她繼續學業，早早出來打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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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事我後來才知道，給她的錢被她父母用來給弟弟蓋房娶妻。”
    “知道後，我按地址找她，卻發現一切都晚了。”
    她被賣到了某個地方，每天被迫接待客人，做不願做的事。
    時間一長，留下一身病痛，最後年紀輕輕就不在了。
    一想到這，眼眶竟泛起了淚花。
    裴元頭一次見女生落淚，盡管在各類案件中，這樣的場景並不少見。
    但同為警察的女同事在他麵前哭泣，他還是……
    迅速擦幹眼淚，她又笑了。
    “裴警官，抱歉，我剛才顯得太軟弱了，我沒事的。”
    “一年過去了，我其實已經釋懷了，而且那案子最終也破了。但我們都知道，這種事像野草一樣，永遠除不盡的。”
    是啊，野火燒不盡，隻要存在需求，交易和販賣就不會停止，無人能阻止，也無人能根除。
    他們能做的，隻有做好自己的本職，不讓這些人寒心，能救一個算一個。
    “好了，別再擔心了，我們去看看那個少女現在怎樣？這次我免費給你當司機。”
    兩人相視一笑，隨即出發。
    隻是走向繁華街道時，發現周圍冷清了許多。
    特別是在警方突襲下，大部分人被抓。
    原先的霓虹燈也變得暗淡無光，看來行動初見成效。
    然而，解救了一個又一個受害者，卻沒看到那個女孩。
    她，她去哪兒了？
    裴元加快步伐，尋找她的蹤跡。
    別說她，就連那男人都不見了。
    怪了，這倆人怎麽回事？
    “裴警官，我剛看過了，沒找到那個少女，能不能……”
    停住腳步想拍拍他，卻驚覺裴元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怎麽了，裴警官？”
    “沒時間了，快，我先去那棟樓看看……”
    出現凶手警告，是出命案了？有人死了？
    心越發沉重，他怕，怕自己的猜想成真。
    係統不會錯，隻是死去的會是誰呢？
    他實在不該在少女離開後就下令掃黃。
    這事顯然是剛才那事牽扯出來的。
    說不定少女正遭受著非人的對待，痛苦不堪。
    裴元越跑越快，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頂層。
    嘭，門被一腳踹開。
    屋內情景一目了然，隻是充斥的邪性氣息令人難以忽視。
    跟上的楚靈靈緊握拳頭。
    身為法醫，她怎會猜不出這裏發生過什麽？
    “楚法醫，你在外麵等著，先別輕舉妄動。”
    槍已上膛，黑暗的走廊，不見光的房間，隨時可能有危險。
    他得先確保同伴安全。
    一間又一間查看，確認無人。
    隻剩眼前這間浴室。
    門緊閉，傳來嘩嘩的水聲，也就是說……
    “裴警官，給我手套。”
    戴好後，輕輕擰動門把手，最後見到的——
    哐當一聲，兩人倒吸一口冷氣。
    邪性之氣更甚了。浴缸裏躺著個男人，水嘩嘩流，他的血也跟著一點點往外滲，灑得滿地都是。
    那潔白的牆上，血跡斑斑，還有那男子臨終時的模樣，慘不忍睹。
    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張開，舌頭竟然是……
    裴元緊閉了下眼，上前將男子嘴裏模糊不清的舌頭取了出來。
    這情景太駭人了！
    一刀下去，疼痛該是最難熬的。
    男人的手指已被摳得鮮血直流，顯然是想在死前讓人感受他的痛苦。
    顯然是報複行為。
    裴元即刻報了警。
    本還安靜的紅燈區此刻變得熙熙攘攘，周圍的居民紛紛探出頭來。
    可顯然，人人臉上寫滿了不滿。
    紅燈區平時人流就不小，今日更是異常熱鬧。
    別說早上的事兒了，光是晚上所有警車出動，那警笛聲此起彼伏，讓人們的抱怨更多了。
    裴元在附近轉悠，特別留意著整個房間的布局。
    這裏應該是他們口中的宿舍，一間房至少住八個人。
    裏麵的化妝品一應俱全，特別是那張照片，少女的形象格外醒目。
    下午剛從警局出來的兩人，女的失蹤，男的橫屍浴室。
    嫌疑人是誰，不言而喻。
    “元哥，我們剛才找了一圈，沒發現你說的那個女孩，她就像蒸發了一樣。”
    “我也去查了今天掃黃的名單，也沒見到她。”
    她逃了？
    還是畏罪潛逃？
    裴元想不通。
    “行了，你再仔細查查，和掃黃隊密切配合，查查這樓的房東是誰，另外盡可能找出他們的頭目，至於這個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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