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我。裴警官來找我，應該是為了常興宇的事，對吧？”
    其實，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
    “江獄警，關於麻伯倫你知道些什麽？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我們現在對他當年的行為有所質疑。”
    對方的表情依然鎮定自若，並未顯出驚訝，看來找他是正確的選擇。
    江升雲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開口道：
    “說到麻伯倫，起初我和大家一樣，覺得他是個十惡不赦的殺人凶手。不僅是我這麽想，牢裏的囚犯也都這樣認為。”
    因此他剛到這裏時，幾乎沒人待見。
    在牢裏也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則。
    其中最讓人厭惡、最受排斥的就是連環殺手。
    “他剛到的時候經常挨打，各種欺淩都沒有錯過。”
    “原本大家以為這樣的家夥不好惹，沒想到一打起來，他甚至比搶劫犯還好對付。”
    最後，麻伯倫被打得體無完膚，隻能被單獨關押，還特地指派江升雲看守。
    “你猜怎麽著？去了單人間之後，這家夥竟然笑了起來。”
    “他說這下好了，終於不用和那幫人擠在一塊兒上廁所了。”
    裴元聽到這兒，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原來這是他有意為之，隻有這樣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裴警官，從這件事中能看出什麽嗎？他其實是一個非常忍耐的人，對吧？”
    江升雲因為他過於隱忍而更加反感。
    “後來他問我能不能給他一本書，隨便什麽書都行。”
    “書？他想讀書？”
    “對，這裏大多數犯人都要煙或影碟，從來沒有要求過書。”
    不過，江升雲當時戴著有色眼鏡看他，認為他肯定是想要那種低俗書籍。
    “沒想到他卻說是想讀醫學書籍。”
    這讓江升雲一下子摸不清頭腦。
    或許是因為一人守著他太無聊，兩人漸漸聊了起來。
    “於是這兩年我對他的了解逐漸形成。”
    “具體是什麽？”
    裴元十分好奇他會如何評價，但江升雲的回答出乎意料——
    “我覺得他很可憐，以至於都有些畸形。”
    這句話讓裴元困惑不已，搖頭表示不解。
    江升雲無奈地笑了笑。
    “警官，讓我舉個在監獄發生的例子。”
    “有次我帶他在操場活動，正好遇到一群囚犯打架，我去叫其他獄警支援。”
    “結果當我回來時，發現一個被捅傷的犯人以及滿臉是血的麻伯倫。”
    “我們趕緊送醫院，誰知在車上他對我說，說那是他自己捅的人、也是他打的架。”
    可江升雲可以肯定麻伯倫並未動手。
    那段時間監獄開始嚐試使用監控管理，在一些隱秘角落安裝了攝像頭。
    實際是一名黑幫老大所為，而麻伯倫其實是去製止並被誤傷。
    這就形成了一個問題——
    為什麽他寧願替人擔責呢？
    為什麽還要如此貶低自己？
    “我在醫院問過他原因，他露出了那種詭異的笑容，說這麽做才會讓大家不敢輕視他。”
    受到重視？
    通過了解麻伯倫的家庭背景與生活狀況後得知——
    在他家始終處於邊緣位置，哥哥總是壓著他一頭，其他人則毫不關心。
    有時家裏失火，都沒人想到他還被困裏麵。
    他就像是不存在一般透明。
    渴望被關注、想要成為焦點，所以甘願背負罪名、接受傷害，隻為換取別人的恐懼與注意。
    聽完這一番解釋，裴元的眼睛越睜越大，終於明白了他的想法。
    “現在你應該懂了吧？為什麽我稱他既可憐又扭曲。”
    正當準備告辭時，裴元回頭補充了一句：“江獄警，在這兩年期間，有沒有誰來探望過麻伯倫？家人也好，朋友也罷。”
    “有的，總共來了兩位，一個是小孩兒，另外我記得應該是個法醫。”
    法醫？莫非是史克威？
    “能否給我這兩個人的名字？”
    上車途中，一份資料隨手被扔到座椅旁。
    瀏覽完畢後，心中久久無法平靜。
    到了麻家灣，見到裴元村長趕緊迎上前問道：
    “裴警官為何再次光臨？還有什麽問題要查嗎？”
    “想了解一下你之前提過的麻金虎和麻伯倫之間的友誼。按理說他們年齡相差很大，並且一個那麽不受待見的人能有幾個朋友真是難以置信。”
    “哦，這個呀，其實跟他姐有關。”
    又是麻文蘭，怎麽總是繞不開這三個人？
    “他姐姐以前跟了一個已婚男人，後來被甩了，於是村裏人都說她不檢點。因此，每當麻金虎出門時，總有人會冷嘲熱諷。”
    “這時候，麻伯倫出現了，保護了他，所以他們二人也漸漸成了難兄難弟。”
    若真是這樣，麻伯倫怎麽可能傷害到他姐？
    “村長，您當時用手電筒照過去時，確實看到了麻伯倫？沒看錯吧？”
    “沒錯。”
    村長的步伐停下，臉色異常凝重。
    “我可以保證，甚至以我的命發誓，我沒有看錯。雖然我也不願相信這樣的事。”
    可是那天下並沒有下雨，周圍也有路燈，村長怎麽會認錯人呢？
    大家在村裏這麽多年，誰好誰壞，誰能分不清？
    “那你當時怎麽剛好在那裏？”
    已經淩晨了，村長不早該休息了嗎，難道還在巡邏？
    “哎，這也讓我苦惱了很久。”
    十二年前恰好發生了一起貓的慘案。
    好多村民養的貓都死了，屍體消失不見，隻留下血跡斑斑。
    殺貓？裴元聽完更加困惑。
    “一共損失了多少隻貓？”
    “大概十隻左右。”
    又是一個十，這裏麵真的有關聯嗎？
    “之後還有貓遇害，可能不止十隻。”
    村長堅定地點了點頭。
    “前後”？
    “村長，你說的‘前’是指麻伯倫被抓之前，還是被抓之後？”
    “就是這個意思。”
    這個時間段接連出現貓咪死亡案件，難道是同一個凶手？
    但當裴元進一步提問時，村長卻沒有給出更多細節。
    當年的貓咪殺手沒有被找到，倒是抓到了連環殺人犯。現在想想也不知好壞。
    “謝謝您的講述，我想找一下麻金虎了解一些關於麻伯倫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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