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王遠的眼神越來越深沉，眉頭也緊皺著。
    “楚寒明，你剛才不是說她是昨天來自首的嗎？那今天早晨怎麽會鬧成這樣？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
    “猜對了，今早才收到一份報告。
    這份精神病診斷書才是引起軒然大波的原因。”
    打開一看，裴元首先注意到加粗的字跡——
    精神殘疾二級？
    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她有精神病。
    否則一個正常人怎麽可能這麽做？”
    但凡是殺人的罪犯，怎麽能做到如此冷靜，毫無波動呢？
    既沒有興奮，也沒有懼怕。
    之所以讓王遠參與審訊，是為了看看江芸婷是否在撒謊。
    盡管對於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根據物證鏈她無疑就是凶手。
    可一旦這份鑒定結果送到檢察部門，就不太可能判處死刑，可能會是死緩或無期徒刑。
    “如果殺人犯不用付出生命的代價，你覺得受害者的家屬會怎麽想？所以外麵聚集了很多抗議的人群。”
    這些人憤怒於不公正，覺得如果不嚴懲凶手並判處其死刑，那社會和人性就沒有公平正義可言。
    楚寒明看著裴元不斷地翻閱那份診斷報告。
    “誰做的評估？可信度如何？”
    “很專業，是由本市的精神病院出具的，甚至送到了國家級的科研機構進行鑒定。
    結論一致認為她的腦中缺乏一條控製情感的神經線。”
    缺少這根情感神經，導致她與常人不同，缺乏共情能力。
    無論快樂還是悲傷她都不會表現出情緒上的反應。
    這就是為什麽當人們向她投擲東西時她也不哭不鬧，即便是被警方質詢時也絲毫不見畏懼的原因。
    “這種情況就可以判定為精神病患者以及殘疾人嗎？”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從報告來看似乎是這樣的。”
    這個問題確實棘手。
    裴元托著下巴陷入了沉默，臉上的表情跟辦公室內的其他同事差不多。
    最終，王遠疲憊地走出審訊室，一臉頹唐。
    “裏麵的情況怎麽樣了？”
    “如你們所料，全都招了。
    目前口供齊全、物證完備，可以直接交由司法處理。”
    隨著那份精神診斷報告的出爐，事情似乎已有了定論。
    “給她找個好律師，估計最後也就判個二十年左右吧。”
    這樣的話，她今年十八歲，等二十年後再出來也就三十八歲了，還有大半生可以活。
    但是那個被無辜殺害的孩子卻永遠失去了未來...
    一想到這裏，大家的心情就特別沉重，可是目前也無法做更多改變。
    “局長，”裴元沉思了好一會終於開口了，“我覺得應該重新審視這份精神評估報告，說不定她是假裝的呢。”
    “偽裝？”王遠笑了起來。
    “不可能的，你親自問一下就知道了。
    回答問題時語氣平直，完全看不出內心波動。”
    “首次我們用了測謊儀器對她測試；
    第二次則我自己親自出馬，結果還是毫無辦法。
    她所說的所有話都是正確的，並且我們已經驗證了她真的不具備感受力。”
    “因此怎麽說是假裝的呢？”
    如果說真的可以偽裝的話，那她簡直就是影後的水準，並且持續了十八年之久。
    根據江芸婷的母親及朋友的描述，從小她就是這樣。
    孩童時期見到受傷的小動物其他小朋友都會難過落淚，唯獨她冷淡地走開。
    就連自己父親去世都沒有掉下一滴眼淚，連續玩了三天三夜的遊戲機。
    像這樣一個缺乏感情的人，與野獸又有何區別？
    隻不過遺憾的是，恐怕不能對其施以重罰。
    “裴元，你要去哪兒？”
    正在這時楚寒明發現他拿起了文件快步走出去了，自己也趕緊追上去。
    “你這是要去哪兒啊？拿著這份報告到底打算幹什麽……”“我再去找人重新看看，我覺得這人可能是在演戲。”
    演戲？這還怎麽演下去？即便是裝的，又要怎樣才能看穿？
    這份鑒定報告可是從國家研究機構那邊拿來的，能有問題嗎？應該沒毛病吧！
    “裴元，你別費勁了，我知道你是想給受害者討說法，但現在最關鍵的是先把人送到檢查院。”
    不然警局外頭圍得水泄不通，全是記者和圍觀群眾，大家連上下班都成問題。
    “我相信這人肯定有問題，你不覺得她那情緒障礙也可以歸為精神問題嗎？”
    楚寒明無言以對，隻好眼睜睜看著裴元離開。
    私底下說，他也希望裴元能找到真相。
    這樣的話正義就得以彰顯，公平公正自然會得到大家的認可。
    拿著手中的名片，裴元駕車疾馳而去。
    這是會議時顏明遞給他的名片……
    他提到的那個基因理論一直讓裴元印象深刻。
    如果他說真能控製不良基因，還能用儀器篩查出來，那麽現在正好可以試一試，看看這個江芸婷到底是怎麽回事。
    此外，還有另外一件事要搞清楚。
    來到了顏明研究所，下車後，眼前是一棟極具設計感的建築，可現在顧不上欣賞這些了。
    急忙走到門口按門鈴，一聲接著一聲響，可最終卻無人回應。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沒人？是不是該打個電話？
    “裴警官？”
    轉過身來，看到顏明和謝青玲，兩人滿臉疑惑地看著他。
    “裴警官，你怎麽到這裏來了？這裏是我的研究所，不知道你要……”
    “嚴先生真是抱歉，我向您鄭重道歉。”
    裴元這個人能屈能伸，不愉快的事情也不會放在心上，為人十分大方。
    “沒關係，裴警官，有什麽事直接說吧，看你這麽急，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我，對不對？走吧，我們先......”
    “我們先去車上吧。”
    話音未落，裴元就拉開車門。
    這麽快就要上車？
    一旁的謝青玲驚訝不已。
    “裴警官，之前我想讓你接我，或者一起同行，你都不願意，沒想到這位學長一來，你就......”
    “行了，謝青玲，不要開這種玩笑。”
    顏明沒有過多考慮，隨裴元坐上了車。
    車子迅速啟動，留下的隻有滾滾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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