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邊坐著的那個，現在一上體育課就發怵。”
    他指了指台上，那兒坐著一個女生，兩眼直勾勾地看著操場上跑跳的同學，雖然他們的笑聲此起彼伏，但她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
    裴元和楚寒明走過去，剛一靠近，女孩便站起身準備離開，走路一跛一跛的。
    原來是腿受傷的緣故才沒法上體育課。
    “萬碧霞同學，對吧？”
    裴元快步上去攔住了她。
    “警官，你們這是...”
    “萬同學，我們是想了解一下......”
    “我、我不知道什麽，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萬碧霞試圖掩蓋自己的殘疾想要盡快逃開，奈何裴元是個死纏爛打的人，硬是要留住她。
    “你知道學校和家人不允許你說，不過你應當明白如果隻是以精神狀態不佳的理由就能讓她逃脫法律責任，二十年後她還可能出來傷害更多無辜人，你覺得如何？”
    萬碧霞慢慢地抬起了頭，好像被觸動到了心裏某根弦。
    “你想問什麽盡管說，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
    舒了一口氣，裴元示意楚寒明準備好紙筆記錄。
    “你的腿到底是怎麽受傷的？當時她是故意的還是意外...”
    “絕對是故意的！她不想讓我再去上課，隻想看到我也像她那樣成為廢人！”
    ......
    說到激動處，萬碧霞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我原來是個健美操選手，在操場上總能見到我的身影。
    可那次意外之後，一切都結束了。”
    這雙殘廢的雙腿怎麽能再去跳高跑步？
    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語氣愈發憤怒：“那天我們正為表演彩排著站在平台上，江芸婷在我前麵猛地給了我一肘子，我沒來得及躲避便從台上摔了下來。”
    “可是錄像以及目擊者都說江芸婷不是有意為之，說是沒注意到身後有人。”
    怎麽可能看不清呢？明明這麽大個人站在後麵。
    更何況，萬碧霞身材比江芸婷更結實，如果是無意的碰撞，根本不會用這麽大的力氣把她推倒。
    “學校還有我爸媽都接受了她媽媽的一筆大錢，所以這才不了了之了。”
    用錢買斷了未來所有可能，換來的卻是一生殘疾。
    對於江芸婷的憎恨，萬碧霞絕不亞於任何人。
    “警官？”萬碧霞空洞地望向他們倆。
    “這樣的人居然能免受懲罰嗎？不用死刑僅僅通過精神疾病的借口就能脫身？她不是這樣的。”
    閉上眼，那一日墜落時的情景仿佛還在眼前浮現，特別是眼角捕捉到的笑容，那是嘲諷，絕對沒錯。
    “那之前與她之間有沒有過節？例如發生過矛盾之類？”裴元問道。
    “沒有。”萬碧霞搖了搖頭，“我在學校很低調也沒招誰惹誰，完全搞不懂為什麽要對我下手。”
    說完她便轉身離去，留下的裴元若有所思地站著很久。
    這樣一來，整件事變得更加複雜難以捉摸。
    楚寒明關上了手中的筆記本。
    “或許她真隻是不小心導致這一切發生的吧，否則不可能...”
    楚寒明繼續說著但被裴元打斷。
    他徑直走向一麵展示板。
    “這個有什麽特別嗎？每個學校都會有這種活動照片。”
    待楚寒明朗眼看清，才意識到這並不是隨便找來的合影。
    照片中有個笑顏如花、陽光燦爛的女孩格外顯眼——正是從前的萬碧霞。
    在背後不遠處也有另一個笑容滿麵身穿表演服的女孩——同樣也是年輕時的萬碧霞。
    照片的背景板裏還有一個黑乎乎的身影，看不清楚人臉，但是一個熟悉的鑰匙扣掛在書包上。
    “這是江芸婷？”
    “沒錯，就是江芸婷。”
    在那張照片中，她是最不顯眼、存在感最低的人，但她的目光卻深深印在了裴元的腦海裏。
    她惡狠狠地瞪著前麵的人，雖然那個背景被打上了馬賽克，但仍能感受到，在萬碧霞拍照的時候，她有多開心，後麵的那個人就有多生氣。
    裴元之所以對這張照片這麽熟悉，是因為——
    “你還記不記得受害者家裏也有這麽一張照片。”
    那時候作為證據被送到了警局。
    前幾天裴元翻看資料時無意間看到了。
    讓他印象如此深刻的，是因為那個女孩的笑容特別燦爛。
    長相甜美再加上那樣陽光快樂的女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真是讓人感到惋惜。
    在萬碧霞這張照片中，裴元也看到了類似的情緒變化，也許他可以推斷出江芸婷下手的理由了。
    “裴元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上了車後，楚寒明聽完了他的分析。
    “不然還能有什麽理由來解釋她的作案動機呢？除非你覺得她是無心之舉。”
    他並不認為是偶然，所以決定找人驗證一下情況。
    “你去查看下她們那一層樓的監控錄像，我去找一下江芸婷的母親，她應該還在我們熟悉的一個地方待著。”
    熟悉的地點？
    魅色夜總會。
    這還是裴元第二次單獨來這裏。
    即使不是夜晚，也能聽到裏麵的嘈雜聲。
    還沒進門，他就聽到了熟悉的說話聲。
    還是那個扭著腰走過來的女人，不過這次沒有穿旗袍，而是打扮成了民國時期的裝扮。
    “你這是幹嘛呢？”
    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之後，裴元不解地問。
    “沒看出來嗎？今天我們這裏舉辦民國風主題派對呢，裴警官有興趣一起玩玩嗎……”
    “得了，我這是公事，你就別添亂了……”
    查案？
    謝青玲輕輕搖著手中的絹子。
    “我知道你的目的，你是來找楚寒明的母親卜美娜對不對？”
    卜美娜？名字倒真洋氣。
    “嗯，正是。
    她不是在這裏當歌女嗎？麻煩叫她出來聊聊吧，方便些。”
    “恐怕現在不大方便。”
    原來這兩天卜美娜病了，請了好幾天假，謝青玲正為找不到替代人選發愁呢。
    “那她現在住哪裏？總得有個落腳之處吧？”
    “對麵的酒店。”
    裴元轉頭看了看，果然是家賓館。
    “她在那兒住宿？”
    “除了那兒她還能去哪呢，裴警官不要想太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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