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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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進了房間之後沈肅清就沒有再開口。
    他冷著一張臉,兀自坐到桌前執著一本攤開的書借著燭台翻閱,一時間室內寂靜,隻有他翻頁時偶爾的紙頁摩擦聲。
    展信佳突然懂了那句燈下看美人美人更美。
    昏黃的燭光斜斜打落在他側臉上,將他原本就清雋出塵的五官刻畫得更加雅致,鼻梁高而直挺,鳳眼狹而細長,姿容勝雪,仿若畫中仙。
    此刻他纖長的眼睫低斂,緊抿的白釉色薄唇宣示了他並不怎麽愉悅的心情。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感覺小沈大人凶起來的看上去更好親,別有一股風味。
    當然,她有色心沒色膽。
    展信佳心底又蕩漾又忐忑,小步挪到他身邊湊上前,狗腿的舉起拳頭開始替他捶肩膀。
    “嘿嘿…小沈大人,你聽我狡辯…”
    “哦?”
    沈肅清以餘光瞥了她一眼。
    “從何開始解釋?比如你的身份?你待在沈某身邊的目的,又或者是…你對沈某的朋友有什麽想法?”
    “不是的!!這是個誤會。”
    展信佳裂開來。
    “臥槽那隻是權宜之策!!人狗殊途我怎麽可能對傅大人有想法啊!雖然騙人是不對,可是我無家可歸是真的,其實…其實……”
    展信佳偷偷窺著沈肅清陰鬱的臉色,她嚴肅了表情,斟酌著開口。
    “其實我是被抄家的罪臣之女。”
    她這話可一個字謊都沒撒。
    聞言,沈肅清錯愕。
    他放下手中書,抬頭望向展信佳,目光中濃濃滿是關切。
    他此刻真切的在為她擔憂。
    “竟是這樣……是因為何罪?你的家人現今都在何處?”
    “啊,這個我也說不清楚,好像是因為得罪了皇上吧。我的家人…嚶嚶嚶,他們現在都在很遠的地方。”
    這裏離京城可不就是很遠很遠嘛。
    雖然展信佳是這樣想的,可這番話聽在沈肅清耳朵裏又是另一種解讀。
    得罪聖上?
    許是什麽另有隱情的陳年舊案也說不準,至於她說的很遠的地方…她的家人大抵都被發配到寧古塔了吧,難道她是逃出來的罪奴?!
    想到這,沈肅清頓時大驚失色。
    她要是被抓回去恐怕會罪加一等,可他若是替她隱瞞,這不就是包庇罪犯嗎?
    沈肅清向來為人正直無私,剛正不阿,他自然知道現在最好的解決辦法便是將逃出來的阿紙移交官府,但等待她的下場一定是流放。
    寧古塔常年苦寒,她如何受得了……
    思緒百轉千回間沈肅清又想起了另一件重要之事。
    “你會武功?”
    展信佳心跳被這問題嚇得漏了兩拍,含含糊糊的搪塞。
    “因為我的家庭情況你也知道哽咽)…小時候為了不受別人欺負所以以前跟人學過,隻會幾招,略懂略懂。”
    沈肅清將信將疑,不再開口。
    他以手掌撐著額頭,緊蹙的眉心一刻也不曾舒展。待展信佳戰戰兢兢以為他生氣了的時候青年卻陡然站起身,雙手重重握住了她的肩膀。
    他言辭懇切,像是在掙紮中下了莫大的決心,凝望著她的雙眼浸滿擔憂,溫聲規勸。
    “等回了京城就跟我去一趟宮裏。阿紙,你要知道私逃是違法是不對的,我們不能這樣。到時候我在聖上麵前替你求情,知道了嗎。”
    私逃?
    展信佳聽得雲裏霧裏,雖然不太明白,但小沈大人絕對是在擔心她準沒錯。
    見她懵懂點頭,沈肅清緩緩鬆開了握在她肩膀上的手。
    青年如釋重負般往後癱坐在椅上,他臉色疲憊,神情恍惚,幾縷碎發從發冠裏落下垂在他臉側,襯得他此刻看上去羸弱而憔悴。
    展信佳不知道小沈大人在憂愁什麽,但她見不得美人難過。
    小姑娘心疼的拉過他一隻搭在膝上的手握在自己掌心。
    “小沈大人,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稍微緩過神的沈肅清反握住她的手,借著燭光細細打量。
    她的手表麵看上去嬌小白皙卻不似尋常女兒家那般光滑,掌心指腹都有著一層繭。
    原先沈肅清還以為這是因為阿紙以前經常幹活吃了很多苦,但現在看來這大抵是因為常年練武,但奇怪的是這又不像是握刀握劍能磨出的繭。
    他半闔著眼,低垂的眉眼使得展信佳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聲語卻異常柔和憐愛。
    “不害怕嗎?”
    展信佳生鏽的腦袋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小沈大人是在問她殺人不害怕嗎。
    這有啥好怕的?切人跟切菜沒啥區別啊!
    她心底疑惑,麵上幹笑了幾聲。
    有些難為情的縮了縮手,展信佳隨便找了個聽上去很合理的理由。
    “哈哈,我殺的都是本就該死的壞人,做善事為何要害怕。”
    沈肅清聽完臉色更沉,顯然不太讚同她的發言。
    他收攏指節將她的手完整的包裹在自己溫暖掌心之中,隨後與她平視。
    仔細看,她先前哭過的眼眶還泛著緋紅,清晰倒映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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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握了握她的手。
    “阿紙…”
    他並沒有想阻止她或者指責她殺人這件事,更不打算對她指手畫腳多加幹涉。
    他隻是這一刻心中多少有些酸楚。
    從前見慣了田埂上鄉野間那些舉著織網自由自在無憂無慮捕著蝴蝶的女孩子,盡管生活清貧,但至少她們的家人都在身邊,日子幸福平淡。
    可阿紙該是在怎樣的環境裏長大,才會連殺人都覺得是無關緊要的事。
    麵對著他無聲的凝望,從他眸底讀懂一些“慈愛”的關懷之後,尷尬得極力想轉移話題的展信佳終於想起了一件要緊事。
    “對了小沈大人,你有攜帶藥箱嗎。”
    她怎麽把那件事給忘了!
    沈肅清蹙眉,一瞬緊張了起來。
    “你受傷了?”
    “不是我,是一個…哎呀我也不知道是姐姐還是妹妹,總而言之她看上去情況不容樂觀,而且我懷疑這間客棧有問題。”
    說到這,展信佳壓低了聲音。
    兩人帶著傷藥推開門往外走,沒想到竟在走廊迎麵撞上了傅守安。
    看見展信佳從沈肅清的房裏走出來,傅守安疑惑了一瞬,豬腦立刻開始過載。
    他明明記得進去的是那個小廚娘,怎麽出來的是這丫頭?
    這小丫頭不是在京城嗎?
    麵對傅守安呆滯的目光,展信佳瀟灑的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她自信揮手。
    “哈哈哈傅大人真巧啊,你也在這啊?咱倆一定是上輩子一起挑過糞才會這麽有緣。”
    沈肅清:“……”
    傅守安:“……”
    但現在還不是嘮家常或者教訓孩子的時候。
    回過神來的傅守安指節叩在腰間長劍劍柄上,半眯起的眼警覺的掃視過漆黑四周。
    “這裏有問題,送來的酒裏被下了毒。”
    “啊?”
    這聲疑問是展信佳發出來的。
    她就說當時傅守安怎麽表情看上去怪怪的而且不肯放她走。
    可不算上他們的話,這間簡陋的客棧一共才四個人,掌櫃、跑堂小廝、老廚娘,以及被她打暈在雜物間裏的那個少女。
    是誰下的毒,又是出於什麽目的?
    心中疑慮越來越重,跟沈傅兩人打過招呼後展信佳躡手躡腳的繞過廚房又潛入了雜物間,她將還在昏迷的女孩打橫抱了出來。
    最終,幾人悄無聲息回到了傅守安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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