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惟願兩心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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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親我的臉,你也親嗎?
簡短的一句話被他念得格外清晰綿長,語氣既有苦澀自嘲,又夾雜著幾分藏不住的期望。
他垂眸盯著她。
清亮的眸光斂盡癡纏,粼粼瀲灩。
見她久不語,沈肅清失落的別過臉,不再看她,悵然望向樹梢上自己剛懸掛上去的紅箋。
“…罷了,就當我胡言亂語。”
風聲緩,呼吸聲也緩,塵世喧囂繁華人間裏,展信佳倏然踮起腳尖雙手捧過他的臉,唇瓣蜻蜓點水般閉眼輕輕落在他側臉。
她鬆手,睜開眼,眼睫因緊張而輕顫著,連呼出的氣息都變得滾燙。
小姑娘抬眸,瞳眸蒙著煙波水霧。
“我也親你了,現在可以哄我了嗎?”
青年僵硬在原地,神情錯愕,瞳仁不敢置信的顫動著。
落在臉上的溫熱柔軟觸感還殘留著餘香,他心髒跳得又快又重,袖下攥緊的指節鬆開又收得更緊,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
清風吹得樹梢上綴著流蘇的紅箋打轉,紅底墨字,字字落筆虔誠篤定。
「惟願兩心同。」
沈肅清久久佇立,最終,也隻是克製的抬指拂去她發上一片落葉。
他麵容素白如玉,耳尖卻紅得發燙,聲音愈發晦澀沙啞。
“我不願當你的普通朋友,也不想再從你口中聽到不熟二字,不管是玩笑亦或者其他,我真的…隻是光聽著這些,就要病倒了。”
在遇到阿紙之前,沈肅清一直覺得文人心思更敏感脆弱隻是一種刻板印象,至少他就從來沒有把任何擾人的閑事放進心裏。
可直至今天,他才發覺自己心神竟脆弱得連一句玩笑話都能輕易將他擊垮,鬱鬱不得歡。
惶恐不安,卻又不知跟誰人說。
他極力想偽裝得若無其事,極力抑製情緒,企圖在她麵前保全一份體麵,好叫她不要那般恃寵而驕,不要總是那樣壞心眼的欺負他…
可哪怕是這樣簡單的事,他一點都做不到。
光是想想就要發瘋了。
怎麽會這樣……
不遠處充當助攻僚機的傅守安嫌棄的背過身捂住了眼,無語的“哈哈”了兩聲。
臥槽沈兄看你這不值錢的樣子啊!!
自然是無人在意傅守安的。
衣袂相擦,展信佳牽過了沈肅清的手。
她臉上掛著狡黠的笑,眉眼彎彎,拉著看上去有點呆呆的小沈大人就往神殿前走。
“知道啦知道啦,來都來了,小沈大人陪我也寫一張祈願簽吧!”
話是這麽說,可真到了提筆的時候展信佳又有點糾結。
想許的願望太多太貪心,該寫哪個呢?
保佑爹娘身體健康吧!
她自信滿滿剛打算下筆,才寫了幾筆紅箋就被青年眼疾手快的抽走。
展信佳呆住,迷茫的抬頭望他。
“怎麽了?”
沈肅清不語,重新拿了張新箋給她。
一頭霧水的展信佳狐疑的接過。
無所謂,那不寫這個了,換一個願望。嗯…就寫希望雁西月跟崔晚照都能得償所願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希望喬喬升官發財!
展信佳翹起嘴角又動筆,不過這次也是剛寫了兩個字就被青年抽走了。
她懵了,執著筆氣鼓鼓的瞪他。
“到底怎麽了呀?”
沈肅清仍舊不語,臉色更沉,抿著唇默不作聲又拿了一張新箋給她。
展信佳:“……”
她猶豫片刻,在上麵歪歪扭扭寫下了——
「同小沈大人永遠在一起。」
這次青年沒有再打攪她,而是暗自舒展了眉眼,滿意的望著那張紅箋。
展信佳撇撇嘴,小沈大人小氣鬼。
從她手中接過寫過紅箋,青年仔細的晾幹了墨跡,視若珍寶般慎之又慎的掛在了與他的紅箋同一根樹梢上,晴光下,流蘇彼此相纏。
沈肅清愉悅的揚起嘴角,來時身上的落寞寂寥皆消散不見,隻剩明晃晃的好心情。
“回家。”
主動執起小姑娘的手,沈肅清牽著她從人群中穿行,心中格外安定。
我不要權衡利弊後的喜歡。
我要我的愛人也如同瘋子般愛我。
——
展信佳養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傷。
當然,這半月她也沒有閑著而是在想怎麽幫雁西月斬斷爛桃花的辦法。
待朝貢節將近,她終於有了餿主意。
因著今日要進宮,沈肅清天不亮就已經起來忙碌。待他收拾完家務又做完早飯去側院廂房敲門,敲了半晌,房間裏始終無人回應。
“阿紙?我進來了。”
推開門,床上被褥胡亂的堆疊著,卻不見人影。
沈肅清蹙眉。
大清早的她又跑哪野去了?
“小沈大人!”
熟悉的聲從身後響起,沈肅清驚了驚,轉身回頭。
廊下站了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他漆墨的長發以冠高高束成馬尾,瀟灑利落,一身珊瑚紅深色繡蒼鷹窄袖圓領袍,內襯雪白中衣衣領,外袍燙著鎏金暗紋,腰間革帶勒得肩寬腰窄,再搭上雙薄履的黑色長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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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姿勃發,神采飛揚。
此刻這陌生又熟悉的少年郎正大搖大擺的朝他走來。
“小沈大人?”
再次聽見這道聲音,沈肅清才反應過來眼前站著的竟然是…阿紙?!
“阿紙,你…”
“哎呀說來話長~今天沒有阿紙,我答應了要幫我們高貴的彩霞公主一個小忙來著,嘿嘿…今天我的身份是展將軍的遠房侄子,展問鼎!”
她笑得開朗。
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想出來的又裝逼又帥的名字。
“怎麽樣,炫不炫酷?!”
“真是……”
沈肅清無奈扶額,“真是胡鬧。不過你這身高到底是怎麽…?”
他難得的有些好奇,平時小姑娘剛營養不良似的,身高才到她肩膀下。如今兩人對立,看著居然差不多一般高,匪夷所思。
展信佳得意的擺了擺手,盡顯驕傲。
“偽裝身高這種事在易容術裏麵是最不值一提的入門級,好啦小沈大人,我今天得跟著我爹娘一起進宮,就先走了!”
打完招呼展信佳轉身就要開溜,然而剛轉過身,肩頭就搭上了青年的手。
回廚房用油紙包了幾個剛蒸好的糯米鹹蛋黃燒麥,沈肅清遞給她。
“早飯。”
“好香!!”
展信佳接過油紙包,滿足的嗅了嗅。
她胡亂咬了一口,又把剩下的重新團起來隨手揣進了懷裏,笑著邊往外走邊揮手。
“咳…那麽回見了,沈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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