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咱倆不是好哥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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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高懸,蟬鳴嘈雜。
院內火燒得劈裏啪啦作響,熱浪翻湧,殘煙灰燼隨著燥夏溫熱的風飄向遠方。
棠棣樹下,展信佳托著腮百無聊賴蹲坐在地上用一截細木棍戳著鐵盆裏還沒燒幹淨的書頁,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給哪個死人燒紙。
她身側,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橘色大雞腿正愜意的墊著她一截垂曳在地的衣擺呼呼大睡。
年歲靜謐,悠哉悠哉。
等書燒得差不多,腿都蹲麻了的展信佳撅著腚扭頭望向書房。
“還——有——嗎!”
書房裏如坐針氈的青年沉默了幾瞬,片刻後,又抱出來一匣子雜書。
展信佳用木棍粗略一扒拉——
謔!好家夥!
《霸道將軍愛上我之戰神將軍失憶後流落鄉野田園嬌妻種田忙…》、《病嬌偏執邪魅小侯爺勇敢追,神偷絕世小嬌嬌勇敢飛…》、《退婚嬌軟未婚妻,清冷世子出家後追妻火葬場…》……
展信佳:“……”
展信佳:“有一說一,傅守安能給你搜羅來這麽大一捆遠古神書也算他牛逼,有實力的啊,反正讓我去找我估計都找不了這麽齊全。”
自從上次從皇宮回到家,她就把小沈大人的書房抄了個底朝天,全部沒收搗毀。
燒不完,根本燒不完!
且不論傅守安到底送了多少本狗血話本,她嚴重懷疑小沈大人還有私藏。
想到這,展信佳換了一隻手托腮。
她懶懶抬眸,拔高聲線。
“確定都在這裏了?沒有漏網之魚?小沈大人?嗯?”
書房裏又一陣沉默,半晌,才傳來沈肅清故作從容的聲。
“他就抬了三個書箱過來,咳…除了馬車上那本,其他的我並未翻看過。”
“哼,你們最好是。”
把最後一箱書也利落扔進火盆裏,展信佳隨意在積德毛絨絨的腦袋上擦了擦髒手,站起身,抄起木棍利落的一甩辮子就要出門。
她這麽一動,端著茶盞裝模作樣的沈肅清終於坐不住了。
“要去何處?”
已經走到門口的展信佳白他一眼。
她衣袖捋到手肘處露出傷口已經好得隻剩幾道淺疤的雪白手腕,純白色內襯配著繡梨花的淺青色褙子,下麵是又方便又涼快的宋褲,搭著一雙素麵的繡鞋,一整套利落又清爽。
隻是此刻她肩上扛了根棍子,站沒站樣,整個人流裏流氣的活像個小混混。
“還能去哪,我去把傅守安那個溝槽的傻逼打一頓再說,我看他也是好臉色給多了。”
這傻逼尊貴男主一天到晚的正事不幹,婪疆婪疆查不清楚,刺客刺客抓不到,就知道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來小沈大人這搞事,給他臉了!
沈肅清欲言又止,又欲言又止。
他既想訓誡阿紙不要總是說髒話,這樣不好,可他又有點害怕阿紙連著他一起打…
再者這件事得勸一勸,不管怎麽說傅守安也算他為數不多的摯友,他還是得在兩人之間周旋一番,雖然他也覺得傅守安這人挺聒噪的。。
看出青年的猶豫不決,本來還一副麵癱臉的展信佳眼珠兒轉了轉,下一秒,她麵上就已經綻開了溫軟清甜的笑容,欺騙性十足。
扔下棍子,她步伐輕快的走回小沈大人身邊。
小姑娘仰起白軟的臉,兩隻手抱著他一隻垂落的胳膊輕輕左右搖晃,明晃晃的在撒嬌。
“難道說小沈大人想去給他通風報信嗎…”
這樣說著,展信佳眉角低垂,白齒咬著棠紅的下唇,蝶翼般的眼睫輕顫,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在碎金色的陽光下被映得剔透,流光瀲灩。
她就這樣眼巴巴的望著他,可憐兮兮的眼神無不在控訴他為什麽不與她站在一邊。
從沈肅清這個居高臨下的角度望去,更是可愛得不像話。
小姑娘細軟的墨發被青綢帶係成兩個啾啾,餘下發絲披散,動起來就像垂耳兔一樣一聳一聳的,發上雕成蝶狀的銀簪在陽光下閃耀溢彩。
再襯上這張白稚清甜的臉,嬌憨的笑,愣是把他硬控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沈肅清:“……”
在可愛阿紙與摯友傅守安之間猶豫了不到一秒,向來剛正不阿的沈肅清立刻堅定了立場。
他撣撣衣袖,正義凜然。
“我幫你把他引出來。”
——
“喲,稀奇啊,這麽多年了這還是沈兄第一次主動約我出門喝茶呢。怎麽,上次送你的書全看完了?哎哎,學沒學到點什麽小技巧?”
說著,傅守安促狹的挑挑眉,嘻嘻哈哈的就想要伸手去攬沈肅清的肩。
沈肅清不著痕跡的避開,嫌棄的與他拉開距離。
長寧大街熱鬧繁華,雜貨攤販,酒樓茶館,人聲鼎沸,一片太平盛世的繁榮之景。
在這七月中旬的烈陽天,行走在摩肩接踵的泱泱人群中,沈肅清卻總感覺背脊發涼,額間滲汗,良心也隱隱作痛——
暗處,巷口的青衣小姑娘正百無聊賴的拋著一把被磨得雪亮的刀。
那短窄的尖刀在她手中就像是戲班裏的雜耍道具一樣,拋上拋下,在指尖能轉出花,可其鋒利程度卻絲毫讓人不敢小覷它的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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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青年瞥過來,小姑娘回以意味不明的惡趣味微笑。
沈肅清立刻收回視線。
站定腳步,沈肅清略帶同情的望向一旁還不知自己即將有血光之災的傅守安。
他斟酌了一下,出於為數不多的友情,他還是決定暫時試探一下傅守安的口風與實力。
“傅兄……”
“怎麽了?”
被自家沈兄用這種算得上是憐憫的詭異目光關切著,傅守安頓時驚悚的抱著自己胳膊搓了搓,企圖抖掉雞皮疙瘩,他狐疑的開口。
“沈兄,你這般看著我做什麽?”
“倘若…我是說倘若,倘若有人當街行凶攻擊我,你可否會出手相助?”
“嗐,這是啥怪問題啊!咱倆是哥們,我當然罩著你啊!!我肯定替你撐腰出頭。”
傅守安義薄雲天的拍著胸脯,嘴角高高揚起,末了,還瀟灑的拍了拍身側摯友的肩示意他安心。
“放心吧,鐵哥們,一輩子!”
但沈肅清依舊麵色凝重。
“那…倘若這個人是我家阿紙呢?”
傅守安:“誰?”
傅守安:“……”
腦海中瞬間浮現下三路戰神捅腚的颯爽英姿,傅守安一陣呲牙咧嘴,他麵上流露出幾分訕訕的心虛,嘿嘿笑著,手摸向後腦勺。
“啊哈哈…那我將會讓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懦夫。”
讓他去打那個怪物丫頭?真的假的?!
說時遲那時快,躲在暗處的展信佳正要趁著這氣氛出來給傅守安一頓江湖毒打,沒想到眼前白影一閃,竟還有人比她更快。
變故突生,展信佳納悶的停下腳步定眼一看,竄出來的居然是雁西月!
此刻,雁西月眼眶泛著微紅,一張白淨的小臉梨花帶雨,正瞪著眼怒視著表情很不自然的傅守安,一隻手死死拽著他的手腕不讓他走。
“這幾天你幹嘛一直躲著我,去你家找你你不在,去大理寺找你你也不在,怎麽旁人一叫你出門你就在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傅守安正欲開口辯解,可卻像是忽而想起了什麽,表情跟態度一下子變得冷淡,
他臭著臉避開了雁西月的視線。
語氣雖故作輕快隨意,但聽上去到底有些陰陽怪氣,像是別扭的憋著一口氣。
“你還來找我做什麽。
哎喲喂,卑職隻是個混口飯吃的四品小官罷了,怎比得上名譽滿京城的展問鼎展小公子啊~
朝貢日我雖未去,但也聽聞了彩霞公主與那位展公子如何如何般配如何天作之合,公主若是缺個打發時間的玩伴,隻管去找展公子唄。
哪裏還缺卑職這個區區小人物啊~”
“傅守安,你!”
雁西月被他這番話氣得牙癢癢,她想解釋,可偏偏這件事又不好解釋讓太多人知道。
況且傅守安向來嘴碎得跟街口拉皮條的二大姨似的,秘密要是敢說給他聽,估計第二天全京城連流浪狗都知道了。
不過一想到原來他這幾日躲著自己是因為在意“展公子”,雁西月心情大好,心底甜滋滋的,也不像來時那麽委屈憤怒了。
她冷哼一聲,傲嬌的雙臂環抱胸前轉過身去。
“那是當然,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展小公子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她家妹寶就是最好的!
這下輪到傅守安氣紅溫了。
他隻是酸溜溜的隨口陰陽了幾句,想讓對方順勢哄哄他給他個台階下罷了,畢竟為了這個橫空出世的“展問鼎”他也確實鬱悶好幾天了。
可沒想到這壞心眼的小公主不但不解釋,反而還承認了!
喲喲喲,是誰之前一直黏著他一口一個傅大人叫得甜甜的,嘖,這麽快就膩了。
一想到這,傅守安就渾身不得勁。
正好瞅見街邊站了個正在把玩短刀的眼熟小姑娘,他眼前一亮,立馬上前尋求公道。
“小丫頭你說!我跟你那表哥比起來也不至於差到天差地別吧?難道我就沒有什麽比得過他的地方?還天底下最好,也不怕吹牛吹破天。”
“展問鼎”本人:“……”
展信佳臉不紅心不跳:“我表哥確實是最吊的,年輕人,輸給他你無需自卑。”
又遭心靈重創的傅守安不敢置信的往後倒退幾步,捂著胸口,一副搖搖欲墜的脆弱模樣,他還在嘴硬給自己找回麵子,還在硬撐。
“你說了也不算!也對,那可是你表哥,你當然會幫著親戚說話。
我也是腦子有病才會問你…我,我再問問旁人!”
說完,傅守安突然開了竅,一個猛抬頭,目光灼灼,像是渴求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把希望全放在了自家摯友身上。
旁人都靠不上,可他跟沈兄認識四五年了,沈兄總會向著他吧?!
誰曾想“我跟那個展小公子你支持誰”這個問題一問出口,沈肅清都不帶半分猶豫的,立刻不假思索的給出了讓傅守安徹底破防的答案。
“哦,我亦是展公子的追隨者。”
他當然支持阿紙。
傅守安:“……”
天塌了。
咱倆不是鐵哥們一輩子嗎???
是這個世界癲了還是他天生命苦,不是,咋可能的啊?他家沈兄怎麽莫名其妙成了別人的追隨者啊?那個展問鼎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但無人在意他。
一旁,收起短刀的展信佳已經跟雁西月勾肩搭背的嘮起了家常。
“你哥呢?那個中二死妹控今天沒有跟你一起出門當街溜子?”
不對啊,這倆難道不一直都是捆綁出現的嗎。他倆居然還有單獨行動的時候,稀奇。
聽展信佳這麽一問,雁西月眉間攏上一抹憂愁,悶悶不樂的,像是有些難以啟齒。
“他啊,他最近可得有大麻煩了…哎呀別管了,我們還是先想想該送他什麽新婚禮物吧!”
雁回時,新婚?!
她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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