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重垚昨天玩瘋了，早上起來又乏又酸的想耍賴，賴在家裏。結果被他爹柳龜年提溜著坐在牛背上，被迫出了門。
    因為家裏寵著，之前別說幹活了，田裏柳重垚都沒去過幾回。這回是柳龜年實在不放心，孩子得在眼跟前他才能安心所以硬給帶來了。
    坐在牛背上本來還撅著嘴的柳重垚，手裏突然被塞了個比巴掌還小的小柳筐。裏麵裝的烤黃豆，這會兒豆子還沒吃進嘴裏，豆香味已經飄到柳重垚跟前了。
    柳重垚美滋滋的吃上東西，看著四周春意綠蓉的景，哪還記得什麽氣不氣了。走在一側的劉四醒這會兒有些愁，自己良人這是給個豆子就能被騙的跟人走了啊！
    田裏幹活的農人，看見柳重垚居然坐在牛背上，都搖頭歎氣，這柳二太慣孩子了！
    柳重垚坐在田邊，吃完了豆子沒事兒幹。又打起了玩土的主意，她昨天挖回去的幾個小石頭她很喜歡，想著再找找。
    但身上乏，不愛動，她難得動了動腦筋。假裝在捏土團子，實際上手指插在土裏，小心的控製著渾厚磅礴的大地之力，在土表層下緩慢的遊走。看著平靜，無事發生的田地，實際上表層土下都被翻動的鬆軟了。
    離田邊不遠翻地的雪衣和劉四醒，原來要下大力氣才能翻起的土塊，這會兒卻輕輕鬆鬆就能翻動，活幹的不要太輕鬆了。前後這麽大的反差讓聰明的劉四醒直皺眉。
    本來要幹大半個月的春耕，因為柳重垚的搗亂隻用了往年一半的時間就幹完了田裏的活。柳書文還沒帶著家裏兒子過來幫忙呢，柳龜年今年就出息的先帶著牛過去幫忙了！
    柳重垚吃完早食，從棚子裏拿出她之前用淘米水發酵的泥巴，坐在院子裏和泥玩。
    劉四醒搬了塊石頭過來，坐在石頭上編他今年要穿的草鞋。編完一隻就轉過頭看會兒柳重垚，看一會兒在轉回頭編另一隻草鞋。
    蹲在他旁邊，鈍感力超強的柳重垚，根本不受他影響。她拿木勺子在水桶裏舀了一勺子水出來，倒在已經幹透了的泥土塊上，等泥濕潤了，再把它放在撿來的石板上揉捏塑形。
    劉四醒編了一隻草鞋的功夫，再轉過頭來柳重垚手裏的泥已經有了形狀，是一個大肚兒的壇子。他驚訝的張了張嘴，到底是什麽也沒說。
    等下午柳龜年牽著家裏的牛回來時，推開院子門，家裏靜悄悄的，就看見屋簷下，擺著一片泥壇子，泥碗，泥盤子？？
    他把牛遷到牲畜棚裏，繩子拴在棚柱上。低頭抱草料時，正好看見今天的牲畜棚又是幹淨清爽的一點糞便也沒見到！他一邊喂牛一邊想，四醒可真是勤快啊！
    柳龜年拍了拍手上的灰，再拍掉身上頭上的土粒子和雜草。才蹲在屋簷下看這一片的泥坯。
    他看得仔細嘴裏還嘟囔著：“磊磊這捏的還挺像那麽回事呢！這是她娘灶房有的家夥她都捏了一遍？”柳龜年看閨女玩鬧的成品，看得津津有味。直到大門傳來再次打開的聲音，他才反應過來，結果腿都蹲麻了！
    回過頭，就看見大門口進來的雪衣，她胳膊彎裏挎著籃子，鮮嫩嫩的野菜裝了滿滿一籃子都冒尖了！
    後頭跟著的柳重垚手裏捧著一個大木頭罐子，這是柳龜年做出來給她玩的！
    最後進來的劉四醒背上背著大柳筐，筐口上放了不少柴，柴苗一拱一拱的像是要從筐裏蹦出來似的！劉四醒柳筐背得很穩，可這筐看著就像一直在動似的。
    這會兒柳龜年也顧不得問“快，腿蹲麻了！”雪衣忙快步過去扶著他。
    柳重垚卻捧著手裏的木頭罐子，拐了個彎往牲畜棚去。她蹲在棚子邊上，打開手裏的木罐頭蓋子。罐子口衝下在地上使勁磕打了幾下後，大半罐子蟲子裹在一起掉了出來！
    剛掉到地上的一大團蟲子，沾了泥地嘰裏咕嚕的就想跑。結果牲畜棚子裏的雞伸著脖子，忽閃翅膀，兩條有力的雞腿大步蹬的飛快。從棚子的不同方向，一窩蜂的衝了過來！一會兒的功夫，地上就剩了幾個蟲子腿了！
    柳重垚看得眼睛亮晶晶的，喂了雞，她又去喂羊！玩的不亦樂乎呢，柳龜年就喊她了。老半天她才不情不願慢吞吞的過去。
    “磊磊這都是你做出來的？”柳龜年指著屋簷下得手工製品問。
    “嗯”比四十九秒還長才回答。
    “放這是想等著幹了給你娘拿灶房去用？”
    “嗯”
    自家娃總用嗯，嗯，的對付他，柳龜年都樂了。他笑著和柳重垚說：“是爹不好，打擾到磊磊玩了！爹就是想問你，用不用爹幫忙，把你做的這些用火給燒幹？”
    “……燒？”
    “燒了就成陶碗陶罐了，不燒等它幹了就隻是泥做的！”柳龜年對著閨女耐心極了。
    柳重垚想了半天，想起來些，之前好像是她做完的陶藝先放在店裏陰幹，然後一起拿去窯爐燒？？
    “……燒”一邊說還一邊自己肯定的點了點頭！
    “製陶一般都要拿到窯爐去燒的，咱家沒有。爹拿柴給你燒著試試哈！爹這兩天就多出去撿些柴回來！但爹沒燒過，要是燒不好給磊磊做的這些燒壞了，磊磊不氣哈！”柳龜年笑嗬嗬的說。怕閨女做的這些質量不行，一遇火燒就碎或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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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爹一起！”正在從柳筐裏往外拿野雞的劉四醒也跟著說。
    ”……我……也……去”湊熱鬧的柳重垚。
    她說的慢，還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嘣，也從沒被嫌棄過。所以現在的重垚，也不知道什麽叫害怕，怯懦，羞恥。她的家人愛她護她，她被家人保護的很好。
    雪衣動作嫻熟地在灶房中忙碌著，沒多久，那整隻野雞就在大陶鍋中被煮得香氣四溢。她小心翼翼地將煮熟的野雞撈起，放在案板上，然後熟練地用刀將其分成兩半。其中一份被仔細包好，準備明日讓柳龜年帶去給柳書文家。
    家裏因為雪衣的原因吃食上基本不怎麽虧嘴，所以身體都不錯。很少有生病的時候！
    要知道，普通的農家人家，哪有這般奢侈，竟然會在晚上煮肉來吃呢？而且還一下子把整隻雞都給煮了！這要是換作其他家庭，恐怕想都不敢想啊！畢竟對於大多數農戶來說，能夠填飽肚子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而柳龜年這家之所以如此“特殊”，也是有著一些緣由的。他家人口稀少，上麵沒有公公婆婆需要侍奉，僅有一個大哥，但早在他成婚之前，便因村裏長輩的逼著被迫分了家。這樣一來，自然也就不存在與妯娌之間產生計較、發生矛盾的情況了。否則呀，以那些常見的家庭糾紛來看，這家人怕是每天都會鬧得不可開交、雞飛狗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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