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婆子對說話的女人說道：“什麽女人，你在那胡說啥呢，我家周兵哪能找別的女人。”
    “我又沒說錯，你自己看。”
    陳婆子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周兵的身邊確實站著一個女的，心裏暗罵兒子糊塗，就算找也不能往家屬院領啊。
    要真看不上方小賢了，跟她說一聲，她想辦法把方小賢趕走就是了。
    正尋思著對策，卻越看越覺得眼熟：“哎呀媽呀，那是我家周兵的大女兒，再亂說我撕了你的嘴。”
    她也是兩年前回去看老兒子的時候，才看到大孫女的，這距離遠，一下子還真沒看出來。
    安若煙聽到後，好奇的看過去，然後就愣住了。
    方小賢的大女兒不是才十六麽，可是這女孩說她二十六都是在誇她了，她跟三十五歲的方小賢站一起，別人絕對以為是姐妹呢。
    周養叔低著頭喊了聲：“奶。”
    陳婆子熱絡的握著她的手：“咋啦，兩年沒見怎麽還跟奶生分了。”
    平時對她橫眉豎眼的人，突然變得熱情溫柔，嚇得周養叔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陳婆子握的緊緊的。
    陳婆子暗地裏剜了她一眼，又對身邊的人說道：“不跟你們聊了，我要回去給孫女做些好吃的。”
    周兵也溫和的笑道：“嬸子們，嫂子們還有弟妹們，我們就先回去了，有空到我家做客陪陪小賢。”
    陳婆子走後，張嬸子才說道：“我呸，還回家做飯，這麽多年我就沒見過她做。”
    “你們看到沒，那丫頭才十六啊，那手粗的跟我似的。”
    “你可拉倒吧，人家手再粗糙，也比你強多了啊！”
    “嘿！我不就是誇張點了嘛，跟你有啥關係。”
    安若煙聽了會兒他們拌嘴，一直坐到兩個孩子困了，才抱著他們回家。
    “你瞅瞅那孩子膽小的樣，一看就是在鄉下過的不好。你說咋有那麽狠心的父母，他們就一次都沒回去看過嗎？”
    “娘，我聽秀華姐說，確實是一次都沒回去過，好像是周營長忙。”
    “什麽忙，就是孩子多了，還是個女兒，所以不上心罷了。”
    安若煙點點頭，她也是這樣認為的，不過這隻是她的猜測，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具體怎麽樣還是他們自家才知道。
    “娘，這事咱娘倆說說就行了，可不要出去聊。”
    “娘知道，那陳婆子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另一邊，陳婆子牽著孫女的手，一路到了家裏才一把甩開。把周養叔甩的踉蹌一下。
    “奶。”
    “閉嘴，你那個沒用的娘又跑哪去了，一天天的挺著大肚子還不老實在家做飯。還有，既然都回來了，你就還叫周娟。”
    周娟點點頭，她本來就叫周娟的，去了叔叔那邊後，是奶奶帶著她改了名字，比起周養叔，她更喜歡叫周娟，雖然這個名字也沒有很洋氣。
    想到陳婆子剛剛說的大肚子，周娟的眼神又黯淡了下來，她本以為家裏孩子多，她娘是沒辦法才給她送走的，可事實並不是如此，她娘居然還在生其他孩子。
    這時，一個女孩走了進來，小聲的喊道：“奶奶，爹。”
    陳婆子掃她一眼沒搭理，周兵應了一聲：“嗯，秀兒，這是你大姐。”
    “大姐？”周秀看著有些陌生又熟悉的人。
    周娟被送走的時候，周秀也才四歲，雖然從小就是被姐姐帶著的，但因為年齡太小，她並沒有太大印象。
    周娟也看著周秀，她這個妹妹穿的也很普通，但勝在幹淨，沒有補丁，看起來日子過的還不錯，這樣看來家裏並不窮，卻單單容不下她。
    周娟也沒有搭理妹妹，周秀小嘴一癟，也不說話了，奶奶凶爸爸凶，媽媽肚子大了沒時間照顧她，就連姐姐也不理她。
    陳婆子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方小賢還是沒有回來：“周秀，你去找找你娘，這都幾點了還不回來。”
    出了院子沒走多遠，就看到方小賢扶著腰，挺著大肚子回來了，她也快要生了，每天都很累，嘴還饞，剛剛去山上走了一圈，想碰碰運氣，結果啥都沒有。
    “娘，奶讓你回去，還有大姐回來了。”
    方小賢愣住，懷疑自己聽錯了：“秀兒，你說誰回來了？”
    “大姐回來了。”
    方小賢用自己的最快速度往回走，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流。
    剛進院子就叫道：“娟兒，小娟兒，是你回來了嗎？”
    屋內的周娟皺了下眉，被周兵推了一下，不情不願的出了門：“娘。”
    方小賢看著眼前日思夜想的女兒，一下抱住了她。
    “娟兒，你可算是回來了，娘好想你。”
    “我也想你。”周娟輕聲的說著，眼底卻沒有絲毫的波瀾。
    想她？真是好笑，為什麽想她會十年都沒有回去看過她一次，為什麽她不能上學，沒有新衣服穿。
    周兵打斷方小賢的哭聲：“是娘寫信讓娟兒回來的。”
    聞言，方小賢擦了擦眼淚：“謝謝娘。”
    方小賢這次的感謝挺真心的，她以為陳婆子是看她懷孕，又想孩子的份上，才讓孩子回來的。
    她鬆開周娟，然後對陳婆子道：“娘，你給我幾塊錢，我去買點肉回來，給小娟兒做燉好的。”
    陳婆子抿著唇，泛起了難，她可不想往外掏錢。
    周兵知道他娘的性子，說道：“娘，給小賢拿五塊錢吧。”
    兒子發話，陳婆子再不樂意也要聽，不情不願的回屋拿了五塊錢甩給了方小賢。
    方小賢心情好，也不計較陳婆子的做法，拿著錢去了供銷社。
    供銷社每天的肉都是限量，等方小賢去的時候，隻剩下兩根沒有什麽肉的大棒骨了，倒是還有一隻雞，可是那雞比較大，五塊錢根本就不夠。
    方小賢隻能歎著氣往家走，回去的路上路過安若煙家門口，在院外看了半晌，還是叫道：“若煙在家嗎？”
    柳丁香帶著孩子在睡午覺，安若煙閑來無事，在那寫新的稿子，聽到外麵的聲音，疑惑的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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