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皇：“然後呢？”
    “然後……然後……”三皇子神情緊張。
    “兒臣才疏學淺，剩下的還沒想好。”
    剩下幾位皇子，都說先開倉放糧，又說江南富庶，可以征調。
    還要幫百姓建造房屋，派軍隊鎮壓起義軍。
    再殺幾個提價最猛的糧商，告訴他們心別太黑。
    四皇子補充道：“可讓安平郡富商捐贈錢銀，他們不敢不從。”
    這倒不失好辦法，隻是操作起來有點難度。
    人家祖輩積攢的錢財，憑什麽白白送給你？
    見藍煜一直不說話，魏皇眼含深意看著他：“小六，你怎麽看？”
    藍煜一直低著頭，恨不得縮到地下，隻盼父皇別問他。
    聽到問話，抬頭一臉傻樣：“兒臣覺得幾位哥哥說的對。”
    魏皇：“小六長大了，都學會瞞著父皇。”
    藍煜感覺脖子一緊，好似被猛獸盯上。
    吞吞口水：“兒……兒臣不懂，糧商提價，殺了就是。富商不願捐糧，帶兵包圍即可，諒他們不得不從，這有何難。”
    大皇子使勁點頭：“六弟說的對，就該這麽辦。”
    藍煜翻個白眼，心想：對你個頭啊對，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大皇兄，難為父皇忍得了。
    人家壓根不忍，又踹一腳。
    怒聲道：“滾出去。”
    揉揉眉心，坐在龍椅上：“全都退下。”
    “等等，小六留下。”
    二皇子臉色陰沉，看著藍煜道：“小六當真受父皇寵愛。”
    “二哥，我沒有，我不是……”
    藍煜手忙腳亂解釋，二皇子生母可是貴妃，頗為受寵。
    外祖家實力龐大，他難以抗衡。
    尤其現在是立儲關鍵時刻，二皇子呼聲最高，他不敢得罪。
    待人走遠，魏皇恨鐵不成鋼看他一眼。
    “小六，父皇知道你心有成算，也有辦法解決災民危機。
    若你不願說，會有上萬百姓流離失所，要麽賣兒賣女，要麽易子而食，這種情況是你想看到的？”
    藍煜看著腳尖不說話。
    魏皇提高聲音：“說話！”
    “兒臣愚鈍，沒有更好辦法。此事可召大臣一同商議，總會想到萬全之策。”
    “小六啊……”
    見他還不願說，魏皇垮下肩膀，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你從小便聰慧，常出驚人之語。被譽為神童，隨著長大，怎麽就……”
    變了呢。
    魏皇心生疑惑，莫非真是傷仲永？
    他不信。
    瞧下麵那小子，心裏指定有主意。
    “老大勇武，適合當將軍。老二被貴妃寵壞，視人命如草芥。老三暴躁，並非守成之君。老四圓滑，適合當大魏錢袋子，至於老五，不提也罷。”
    “小六，你可懂父皇的意思？”
    藍煜的心噗通狂跳，他從未想過，九五至尊之位，父皇竟屬意自己。
    “你白天消失，晚上出現，這件事，以為父皇不知道？”
    藍煜後背衣衫被冷汗浸濕。
    噗通一聲跪到地上：“求父皇明察，兒臣絕無異心。”
    “朕倒希望你有。”
    “說說吧，安平郡一事怎麽解決？”
    “想好再說，幾萬災民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間。”
    藍煜嘴唇發澀，從喉嚨深處擠出四個字。
    “提高糧價。”
    嗯？
    魏皇起身靠近藍煜，這是大臣不曾提到的法子，他也是第一次聽說。
    糧價本來就高，災民根本買不起。
    眼下要討論如何降價。
    他卻說“提高糧價”。
    豈非背道而馳！
    魏皇強忍失望：“詳細說來。”
    藍煜歎口氣：“父皇，說完這個辦法，您就免了我的差事唄，最好將兒臣攆去封地。”
    在自個兒封地上，天老大他老二，想幹嘛就幹嘛。
    每天去景區上上班，下班後打兩把遊戲，工資再買點好喝好玩的。
    順便留一點買糧種，讓封地百姓吃好穿暖。
    這生活，想想就爽歪歪。
    誰知魏皇不接話，臉色一變，散發帝王威儀：“少討價還價，快說。”
    藍煜選擇從心。
    對方是皇帝，能怎麽辦，服軟唄。
    咳嗽兩聲清清嗓子，胸有成竹道：“父皇可知安平郡糧價到何種地步？”
    “豐收之年，糙米三十多文一鬥。安平郡糧食產量一般，均價在4550文之間。”
    藍煜不露聲色拍馬屁：“不愧是父皇，不出京都，知曉天下事。”
    魏皇強忍腳癢衝動。
    想踹人。
    不成，孩子還沒說辦法，得忍著。
    藍煜繼續道：“據兒臣所知，安平郡糙米漲到150文一鬥。百姓咬咬牙也買的起。”
    省著點吃，一天喝頓稀粥，一鬥米能堅持好幾天。
    魏皇神情不善：“米湯稀的照出人影，如何有力氣重建房屋？”
    大雪未停，房屋隻會越倒越多。
    沒有力氣掃雪建房，縱然有口米湯吊命，下場隻有一個。
    凍死。
    藍煜也想到這點：“所以兒臣才想要提高糧價。”
    不待魏皇回應，一口氣說全。
    “大雪封陸路，但水路沒封，江南糧商富裕，隨便摳點出來，就夠災民度過雪災。”
    “問題就在於，如何誘使他們出手。”
    “世人皆知商人重利，安平郡商戶不傻，糧價壓到200文，百姓既能吃得起，還不會引起外地糧商注意。”
    “加上運輸費，到手利潤太低，所以他們不在乎。”
    “如果，糧價飆升到300文一鬥，乃至400文一鬥呢？”
    魏皇呼吸粗重：“不止江南，周邊商戶冒雪都要去。”
    沒有什麽比錢的誘惑更大。
    “兒臣想的便是如此。父皇可暗中操控糧價，將安平郡糧價飛漲的消息傳出。與此同時，派人送賑災糧，順便告訴大家，賑災糧數量不多。”
    “各地糧商得知消息，定會攜糧趕至安平。”
    “糧食溢出，無需調控，價格自然會調。”
    “父皇，咱們打的就是信息差，當背後操盤手。”
    話音落下，大殿靜的落針可聞。
    魏皇複雜的看著他：“果然沒讓朕失望。”
    藍煜想著，既然主意已出，就送佛送到西。
    “父皇，糧價下降，本地商戶囤積糧會著急出售。放久了變成陳糧，隻會更不值錢。”
    “可賣糧利益太低，商戶肯定不樂意。咱可以趁虛而入，讓他們主動捐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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