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林清夢坐在了葉塵的床前。
    她讓醫生都離開了病房。
    在這裏。
    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獨處的環境。
    葉塵朝著林清夢點點頭。
    林清夢看著他，微微一笑。
    “30年過去了。”
    “你還是跟高中那會，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啊。”
    葉塵低頭看向他的身體。
    誠然如同林清夢所說的那樣。
    他的確沒有變化。
    葉塵抬頭，看向了林清夢。
    然後說道：“你......”
    葉塵欲言又止。
    林清夢似乎是看穿了葉塵想說什麽。
    便是笑著說道：“我老了。”
    “我都快50歲了。”
    “已經是人老色衰，如同明日黃花了。”
    葉塵搖搖頭。
    “不，你還是一樣的很好看。”
    林清夢笑了笑。
    她說道：“我都這麽老了，你還會愛我嗎？”
    葉塵堅定的點頭。
    “當然，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永遠愛你。”
    林清夢再次笑了笑。
    “你還是那麽油嘴滑舌，但我年紀大了，已經聽不得這種甜言蜜語了。”
    “你能告訴我，十年前，為什麽你要再次跳樓？”
    葉塵聞言，一時語塞。
    但他在麵對林清夢的時候。
    還是保持了如實。
    “因為，我想要......”
    “你想醒來？”
    “是。”
    “我本以為，你的妄想症好了一年時間，能分得清現實和夢境了，但後麵由於我的疏忽，還是讓你跳了樓。”
    “呃.......”
    “在這裏生活這麽多年了，就算有你的腦海深處的所謂的另一個現實世界，難道還無法放下一切嗎？”
    “放下......一切？”
    葉塵笑了笑，他明白了林清夢的意思。
    “在你看來，另一個世界是死亡吧。”
    很顯然。
    林清夢將葉塵所做的一切，理解為尋死。
    “看來，你很清醒。”
    林清夢盯著葉塵說道。
    葉塵點點頭：“對，我很清醒，而且前所未有的清醒。”
    林清夢說：“或許，真有你口中所說的另一個世界，或許真如你所言，這裏是夢境。”
    “而且，我現在年紀大了，也慢慢的老了。”
    “對於以前的堅持，慢慢的沒有那麽的堅定了。”
    “你有始終不會老去的身體，也許會有比我更加悠久的性命。”
    “甚至在我死去之後，你也許會喜歡上新的女孩子，娶新的女孩子為妻。”
    “......”
    葉塵安安靜靜的看著林清夢。
    然後聽著她說了很多很多。
    葉塵看著林清夢老去的樣子。
    這是他在此之前。
    從未遇到，而且也從未想過的情況。
    他的心情，一時之間，也變得複雜萬分。
    到最後。
    林清夢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她目光緊緊的盯著葉塵。
    然後說道：“再陪我一年時間吧。”
    “然後，你想要去任何地方，我都不會在攔著你了。”
    葉塵看著林清夢緊緊的目光。
    他的心髒，仿佛被什麽擊中了一般。
    ......
    在林清夢50歲的這一年。
    是她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候。
    因為葉塵全身心的陪伴了她一整年的時間。
    林清夢也沒想到。
    在她50歲這一年，她會真正的體會到了曾經年少時期的談戀愛的感受。
    這是她一生都不會忘記的美好回憶。
    在約定的最後一天。
    林清夢笑著看向葉塵，說道：“從現在起，你不管要做任何事情，要去任何的地方。”
    “我都不會再阻止你了。”
    葉塵臉上帶著一抹笑意，點點頭。
    然後轉身離開。
    但在下一秒。
    他陷入了昏迷，眼前一黑，再次昏睡過去。
    .......
    再次醒來。
    又是十年之後。
    但這一回。
    葉塵的醒來，周圍再也沒有任何人嘰嘰喳喳的聲音。
    他好像是經曆多了之後。
    對於這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有了免疫。
    不再會驚訝，大驚小怪。
    而是很正常的睜開眼。
    他看到周圍的景象。
    又是回到了熟悉的病床上。
    葉塵不免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
    “看來，我這真的是沉淪在夢境的最深處，再也無法醒來了啊。”
    他歪頭，就又看見一旁的林清夢。
    此時的林清夢，已經60歲了。
    頭上青絲已經出現了些許。
    臉龐帶著歲月的鬆弛。
    可依舊是遮不住她曾經的美貌。
    “醒了？”
    林清夢似乎對於這一切，從不感覺到意外了。
    葉塵點點頭。
    “醒了。”
    “又是十年過去了？”
    林清夢點點頭。
    “你又睡了十年，感覺怎麽樣？”
    葉塵回答：“感覺不太好，我可能永恒的沉淪在這裏麵了。”
    “再也沒有辦法離開這裏了。”
    林清夢笑了笑。
    “呆在這裏，難道不好嗎？”
    現在的林清夢。
    已經是會順著葉塵的話往下說了。
    似乎是相信。
    葉塵用言語所編織的另一個世界。
    “呆在這裏，好是好。”
    “沒有煩惱，沒有疼痛，也沒有生老病死。”
    “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鏡花水月。”
    林清夢淡淡的看著葉塵。
    “鏡花水月？”
    “在外人看來，鏡花水月的景象是虛妄的，暫時的。”
    “可在鏡花水月之中的人，會覺得外麵的景象才是虛妄的，暫時的。”
    葉塵聞言，啞然失笑。
    “反正我也離不開了。”
    “高空墜落，也沒辦法帶來驚醒的感受。”
    “我估計，我現在應該是已經睡死了吧。”
    “當初那杯酒，早知道這麽厲害，就不該喝下去的。”
    林清夢安靜的看著葉塵。
    “那你想要離開的心，現在安定了下來嗎？”
    葉塵浮現一抹無奈的笑。
    而後點點頭：“安定下來了。”
    ......
    葉塵沒想到。
    他會定下心來。
    在這裏麵生活了十年時間。
    但也讓葉塵有些意外。
    在這裏生活十年。
    反倒是他心境平和的十年。
    因為沒有任何的爭奪。
    外界的一切事情。
    也都與他無關。
    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
    他享受著林清夢帶給他的榮華富貴的生活。
    實實在在的體驗了普通人的人生。
    十年過去之後。
    在某一天。
    葉塵睡覺的時候。
    這一覺。
    他睡了格外的久。
    待到他再次醒來的時候。
    看到的人。
    是白發蒼蒼的林清夢。
    葉塵問她：“我睡了多久？”
    她回答：“20年。”
    這一回。
    葉塵一次性沉睡的時間更長了。
    按照這個趨勢下去。
    是否會在某一次。
    一旦睡著，再也醒不過來了。
    “那你現在已經是.......”
    “是的，我已經80歲了，醫生說，我時日無多了，唯一的心願就是在死之前，再跟你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