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是幾遝文件，看著挺像那麽回事，還有幾個刻得歪七八糟的“古董”印章。
    這是他早前為了以防萬一，花錢找人做的假資料，準備應付銀行或者稅務部門的盤問，沒想到這麽快就用上了。
    “這幾天，你們哪兒都別去，就在這兒待著。”
    張宇把文件攤開，開始對照著之前編好的說辭，在心裏一遍遍默念。
    “周五我去應付他們，陳虎，你腦子靈光，到時你帶石磊和猴子在外麵找個地方盯著，保持聯絡，記住，隻許看不許動，除非我真出事了，否則誰也不準輕舉妄動！”
    “先生放心。”
    陳虎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我們明白。”
    猴子撓了撓後腦勺，小聲問，“先生，那些官差……會不會像雍城衙門裏的捕快一樣，不講理？”
    “他們講‘理’的，不過是他們自個兒的理，叫‘法律’。”
    張宇苦笑一聲，“總之，我盡量應付過去。”
    他心裏清楚，這套說辭根本經不起細查，什麽早年投資古董礦產發了財，純粹瞎編。
    但現在，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但願“慈善家”這層皮，能起點作用。
    周五上午，八點半。
    張宇換上一身還算得體的休閑西裝，對著鏡子扯了扯領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鏡子裏的青年，眼神確實和幾個月前不一樣了，少了些許吊兒郎當，多了幾分沉穩。
    雖然心底慌的一批，但表麵上一定要鎮定。
    “走了。”
    他對屋裏的三人點了下頭。
    “先生保重！”
    三人齊聲應道。
    張宇下了樓，啟動那輛老舊的廂貨，朝著市南區駛去。
    他從後視鏡裏掃了一眼，一輛不起眼的灰色麵包車，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麵。
    車窗玻璃顏色很深，看不清裏麵。
    應該是陳虎他們。
    綜合辦公樓a座，外表看起來很普通。
    但門口站崗的持槍武警，還有進出人員嚴肅的神情，都無形中散發著一種壓迫感。
    張宇報上姓名和預約時間。
    一個表情冷淡的工作人員領著他，七拐八繞，走進了一間小型會議室。
    房間不大，一張長條桌，幾把椅子，四麵牆壁白得晃眼。
    桌子後麵已經坐了兩個人，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氣場沉穩，目光銳利，另一個年輕些的，應該是負責記錄。
    “張宇先生，請坐。”
    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指了指對麵的座位，語氣平和，“我是市經濟調查科的劉科長，這位是小王。”
    張宇點了下頭，拉開椅子坐下，把身份證放在桌上。
    “張先生，今天請你過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近期的一些經濟活動，特別是幾筆來自境外的較大數額匯款，以及你個人名義發起的‘微光助學’項目。”
    劉科長開門見山，目光牢牢鎖定張宇。
    “哦，這個啊。”
    張宇盡量讓自己顯得自然坦蕩，“那些錢，是我早些年做點小投資賺的，運氣不錯，跟幾個朋友合夥搞了些礦產生意，還有就是倒騰了些老物件，賺了點辛苦錢。”
    他開始背誦早已準備好的說辭，真真假假地摻和著“解釋”，盡量含糊其辭，把關鍵的交易細節都推到“年代久遠記不清”“當時沒留下憑據”、“朋友現在失聯了”等等借口上。
    “礦產？老物件？”
    劉科長微微向前傾身，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據我們掌握的情況，張先生你之前一直經營一家便利店，生活狀況比較……普通。短短時間內獲得如此巨額的收益，這投資回報率，真是相當驚人啊。”
    “隻能說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張宇臉上堆起恰到好處的“不好意思”的笑容，“我自己也沒想到能賺這麽多，手裏有了點閑錢，總想著回饋社會，我從小在福利院長大，知道那些孩子日子不好過，所以就搞了個助學項目，錢不多，就是盡一份心意。”
    年輕的記錄員小王，這時翻開一疊文件。
    “張先生，根據我們的記錄，你在一個月內，采購了大量的米麵糧油、布匹、鋼材、水泥，甚至還有工業水泵和沙袋，總價值超過數百萬。這些物資……也都用於慈善捐助了嗎？可是在你的捐贈記錄裏，主要都是食品、衣物和文具，這些工業物資的去向，你能解釋一下嗎？”
    來了！
    張宇心裏猛地一沉，知道正題來了。
    “哦，那些東西，”他大腦飛速運轉，“一部分是捐給山區，用來修路和水渠了，那邊條件艱苦，我想著送點實用的，還有一部分……是我個人投資，打算回老家那邊搞個生態農場，那些都是前期準備的物料，不過後來計劃有變，就暫時存放在倉庫裏了。”
    “家鄉？張先生，根據我們掌握的戶籍資料，您是在本市福利院長大的。”劉科長緊跟著追問。
    “呃……是遠房親戚那邊，想著幫襯一下，對，幫襯。”張宇頭皮發麻，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胡謅。
    審問像是沒有盡頭。
    問題一個接一個砸過來，劉科長和小王配合默契，專挑他話裏的漏洞，資金來源的細節、那些多得離譜的物資去向、還有他那幾個來曆不明的“保鏢”……翻來覆去地問。
    張宇額頭冒汗，後背的衣服黏糊糊地貼在身上，但他臉上還得繃著，甚至擠出點被冤枉的委屈。
    他死死咬住“慈善”這張虎皮，翻來覆去強調自己是合法收入，熱心公益。
    至於那些實在圓不過去的細節，就隻能靠“時間太久記不清”“商業秘密”“個人隱私”這些萬金油來回擋。
    他能感覺到對方的懷疑，那壓力沉甸甸的，壓得他快喘不過氣。
    但他心裏也清楚，對方沒抓到實錘。
    “我靠！這劇本不對啊！”張宇心裏瘋狂吐槽，“查戶口也沒這麽審的吧？這他媽是把我當賊了！”
    時間磨人。
    終於，劉科長看了看手表，合上了麵前的筆記本。
    “張先生，感謝你的配合。”他站起身，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你提供的部分信息，我們還需要進一步核實。這段時間，希望你能保持通訊暢通，隨時配合我們的後續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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