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
    朱貴毫不留情的打斷聞煥章的話，並緩緩站起身來。
    他臉上滿是堅毅之色，接著沉聲說道：
    “王慶之流的所謂義軍，不過是一群被名利所驅使的烏合之眾罷了。
    他們起兵造反，並非出於拯救蒼生、為民請命之心。
    而是妄圖通過這種手段獲取更多的權力和財富。”
    朱貴聲如裂帛，袖中五指因攥拳而泛白；
    “等他們無法得到足夠的好處，其行徑必將比那腐朽不堪的趙宋更為殘忍暴虐。
    他們會變本加厲地掠奪財物、欺壓良善，使得百姓們陷入更深重的苦難之中……”
    說到此處，朱貴的聲音略微低沉下來，但其中蘊含的力量卻絲毫不減：
    “而鞭策驅使朱某之人，乃是這天下萬千的百姓；
    是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嗷嗷待哺的孩童們；
    是那些在顛沛流離中苟延殘喘，孤苦伶仃的老人們；
    是那些土地被侵、居無定所的百姓們……”
    “這些弊端一日不除，朱某就一日不休……”
    聽著朱貴那鏗鏘有力的聲音，聞煥章神色變得肅然起來。
    有些事情不需要你做的多好；
    隻要你的口號喊得響亮，你就是一位為民請命的好官……
    “朱先生如何行事？”
    聞煥章緊緊撚著胡須，身子微微向前一探。
    “殺奸佞，除惡霸，穩民心……
    朱某打算先從青州開始動手，然後……”
    不知不覺中，暮色籠罩了整個大地，朱貴和聞煥章兩人依舊相談甚歡。
    兩人一個是從後世而來，對於各種新政信手拈來。
    一個是滿腹經綸，卻鬱鬱不得誌之人。
    兩人從一州一縣的治理，談論到一道一天下的治理……
    直到一旁的史文恭肚子咕嚕一下，聞煥章才拍了拍額頭，不好意思的笑道：
    “聽朱先生一席話，真是勝讀十年書。
    先生之經緯，實乃是世間罕見。
    老夫不知不覺請教到這個時候，都忘記備下粗茶淡飯，實在是失禮了。”
    “嗬嗬……
    聞先生客氣了，朱某同樣受益良多。
    先生真乃是良師益友也！”
    “哈哈哈……
    既然朱先生如此認為，你我今晚抵足而眠，徹夜長談如何？”
    聞煥章一臉真誠地盯著朱貴。
    那期盼的神色，就怕對方拒絕……
    “呃……”
    朱貴脖子一縮，眼神遊曆起來。
    他才不想和聞煥章抵足而眠呢，半夜抱著一雙臭腳根本睡不著。
    他眼珠子轉動幾下，訕訕一笑道：
    “承蒙聞先生厚愛，朱某不勝感激。
    隻是還有其他瑣事，不敢再繼續打擾。
    另外我山東百姓水深火熱，急切需要先生之拯救。
    先生看……”
    聞煥章知道對方這是在招攬自己，並沒有端著架子。
    他並沒有因為朱貴拒絕抵足而眠而氣惱，反而豪爽一笑道：
    “老夫閑雲野鶴，在這裏早就待膩了。
    若是朱先生不棄，老夫願意去山東走動走動……”
    “好……”
    朱貴神色大喜，拊掌笑道：
    “若是能和先生聯手，必定做出一番事業。
    屆時青史留名也不一定……”
    聞煥章站直了身子，整理一下衣服，向朱貴深深一拜道：
    “聞煥章拜見朱大當家！
    日後願為大當家肝腦塗地，為天下百姓殫精竭慮……”
    聞煥章這一拜，日後就是朱貴麾下之人了。
    “先生請起；
    朱某得先生，將如魚得水，如虎添翼……
    請先生先收拾一番，和村民好好告別。
    兩日後朱某親自來接……”
    ……………
    “我等拜見大當家；
    大當家一路辛苦……”
    黑水峰下，軍師黃文炳率領一眾頭領迎下山來。
    朱貴急忙翻身下馬，伸手扶起為首的黃文炳，含笑說道：
    “諸位兄弟莫要多禮！”
    他們說話的功夫，史文恭和聞煥章也都下馬下車，靜靜的站在朱貴身後。
    朱貴抬頭掃視一眼眾人；
    黃文炳身後除了原本山上的兄弟，紀山五虎和他們的軍師李懷赫然在列。
    另外在最後麵還有幾張生麵孔，料想應該是李應請來的飲馬川三傑了……
    “走，大家先上山，再互相介紹幾位兄弟不遲……”
    朱貴大手一擺，率先向山上走去。
    當初扈成來求援，朱貴帶著史文恭等人就下了山。
    他們輾轉淮西、太湖，再回到獨龍崗。
    後來又匆匆去了京城。
    這麽算來，朱貴離開黑水峰已經快要兩個月的時間了。
    黑水峰依舊是老樣子，沒有一點變化。
    他們已經決定去取青州了，黑水峰不過是臨時的落腳點罷了。
    自然不會再繼續發展。
    黑水峰的變化也不是一點沒有；
    最起碼聚義廳的英雄好漢多了起來，還有兵馬同樣鼎盛起來。
    眾人到了聚義廳，黃文炳介紹了飲馬川三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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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三兄弟在飲馬川的時候，嘍囉不過幾百個。
    現在見到實力強橫的黑水峰，自然是心生敬佩。
    三人齊齊上前一步，向著首位一躬身道：
    “小弟拜見大當家……”
    “三位兄弟免禮！
    朱某聽撲天雕李應多次誇讚三位兄弟，才讓他把三位請來。
    若不是朱某有其他事情，定然親自去請三位兄弟了。”
    聽到朱貴客氣的話語，三人急忙說著不敢不敢。
    朱貴又介紹了聞煥章給眾人認識。
    黃文炳眼色一亮，拱手道：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聞先生，黃某久聞大名了。
    不想今日才能得見……”
    來到聚義廳的聞煥章有些吃驚。
    在他的想象中；
    占據一方的山賊，應該是穿著破破爛爛，亂哄哄的嘍囉；
    還有髒兮兮、充滿酒肉味道的聚義廳，以及不修邊幅的山賊首領。
    而黑水峰的聚義廳，卻更多像議事的朝堂。
    各位當家分列兩旁，謹守禮儀。
    山下嘍囉訓練有素，整齊威武……
    他正有些失神之際，聽到黃文炳的招呼，趕緊一抱拳道：
    “軍師繆讚了，聞某不過是山村野夫罷了，當不得軍師的誇讚。”
    朱貴大有深意的開口說道：
    “兩位都是精彩絕倫之輩，日後希望多多交流，取長補短……”
    他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希望聞煥章能夠中和一下黃文炳的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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