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虎轉頭看向喬道清，希望能從他臉上看出答案。
    但喬道清的神色比他還要迷茫……
    良久，喬道清似乎才回過神來。
    他向田虎一躬身，澀聲說道：
    “晉王，我們占據壺關之後，一直小心翼翼，從不敢得罪西北軍。
    而西北軍的主要防禦乃是西夏，平常對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次興師動眾的兵臨壺關，肯定大有蹊蹺。
    西北軍主帥種師道用兵老辣，此次分兵來犯，必是得了朝廷特旨。
    說不定想趁著我們和朱貴互相廝殺，一口氣滅掉我們兩家！”
    “那可如何是好？
    那可如何是好？”
    剛剛還想著跟朱貴拚命的田虎，此時已經亂了分寸，嘴裏喃喃說道。
    喬道清見此，心裏又增添了幾分失望。
    他內心不滿，說話的語氣也有些偏激起來：
    “晉王；
    朝廷西北軍這時候動手，對我們是天大的好事啊！
    正好晉王要為三大王報仇雪恨，不如打開壺關，引西北軍進來。
    讓我們和朱貴同歸於盡……”
    “這……這……”
    田虎的喉結劇烈滾動，紫紅麵皮上滲出油汗，鑲玉的犀角腰帶幾乎要被捏碎。
    見晉王吞吞吐吐，沒有了剛剛的絕然，喬道清再次躬身說道：
    “既然晉王舍不得這份基業。
    那就先和朱貴罷手，甚至於握手言和。
    先轉頭對付朝廷西北軍再說……”
    “這……這……”
    田虎的臉變成的豬肝色，這啪啪打臉的感覺非常難受。
    讓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何去何從，請晉王速下決斷！”
    喬道清上前一步，趁機逼著田虎表態。
    田虎的臉色不停變幻，最後一咬牙道：
    “放緩對晉寧府的攻擊，組織大軍支援壺關。”
    見田虎終於拎得清重量，喬道清暗暗鬆了一口氣，再次躬身道：
    “臣領命，這就下去傳達王命。
    盡最大可能集結兵馬，守住我們的後背壺關。”
    “喬愛卿準備派誰為主將？”
    田虎的聲音中帶著無力感。
    麵對朝廷的西北軍，他也不敢叫囂著要禦駕親征了……
    喬道清皺眉思索片刻，拱手說道：
    “晉王還記得抱犢山三傑麽？
    當初晉王拉攏他們，他們一直沒有投靠我們。
    當初他們幾人承諾可以為晉王出手一次。
    抱犢山大當家唐斌乃是軍伍出身，且實力不凡。
    我們不如讓此人為主將，帶隊前去壺關支援！”
    “這…這人可靠麽？”
    田虎有些遲疑，不敢拍板決定。
    “晉王放心，此人一諾千金，隻要他答應，定然盡力而為。”
    “那好吧，就勞煩國師跑上趟，請抱犢山三傑出手相助。
    隻要幫助本王過了這次危難，本王定有重謝……”
    ……………
    “給我上，不許停！
    還有你們，都給我壓上去。
    今日務必奪下晉寧城……”
    二大王田豹歇斯底裏地下著命令。
    他已經變得徹底瘋狂，不斷的催促著河北軍向上衝。
    此時的晉寧城下，已經摞滿了密密麻麻的屍首。
    田豹連續幾日的功夫，將一批又一批的河北軍逼到城下送死。
    同時還不斷四處抓來百姓，以此消耗城頭的箭矢和其他守城物資。
    他要用人命把晉寧城給堆下來……
    城頭上的武鬆鐵青著臉子。
    對於河北軍接連不斷的送死，武鬆等人可謂是煩不勝煩。
    齊王本來有令，盡量少殺戮一些河北青壯。
    但麵對他們糾纏不休的攻擊，根本無法做到讓步。
    許貫忠同樣冷眼看著城下。
    又一波河北軍被打下了城頭。
    他們再次留下一大片屍首，狼狽後退。
    許貫忠的眼裏罕見的射出無限殺機：
    “這田豹真是一條瘋狗啊！
    我們不能一味防守下去了，無論如何得占據主動才行。
    若是讓他們一直攻擊，不知會有多少無辜百姓遭殃？”
    “等到今晚河北軍退下，勞煩武將軍和孫將軍、朱將軍帶一路人馬踏營。
    河北軍已經傷筋動骨，料想防禦不會太緊。
    若有可能，武將軍就將田豹斬殺……”
    武鬆早就等這一天了，他狠狠一握拳，親自下去挑選人手了。
    “二大王，不能再打下去了！
    將士們已經沒有一點鬥誌，再繼續下去純粹就是送死啊！”
    卞祥痛心疾首地向田豹抱拳道。
    “是啊，二大王；
    將士們折損的太厲害了！
    我們不能再打下去了。”
    鄔梨更是顫抖著身子向著田豹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
    “若是晉王問罪起來，老臣願意一力承擔……”
    田豹可以不聽卞祥的，但他絕對不能不聽鄔梨的。
    鄔梨乃是他哥哥的大舅子，任何人都會給他幾分麵子。
    田豹咬牙切齒的看了一眼被鮮血染紅的城頭，以及城下密密麻麻的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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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屍首絕大部分都是他們河北軍，以及他臨時抓來的老百姓。
    屍首中夾雜著亂石滾木，還有各種兵器、無數的箭矢。
    “退兵，明日繼續攻城……”
    田豹恨聲下達完命令，第一個轉頭回了大營。
    卞祥幾人看著屍山血海的戰場，聽著身邊將士痛苦的慘叫、呻吟聲。
    他們都麵如死灰，暗暗握緊拳頭。
    拚命不是這麽拚法！
    這不是拚命，而是自殘、自殺……
    河北軍中軍大帳內；
    田豹麵色扭曲地坐在帥位，下麵站著的是原本的元帥卞祥和鄔梨等人。
    田豹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異常尖銳。
    “我們現在還有多少人馬？”
    聽了田豹的問話，卞祥艱難地回答道：
    “回二大王，我們出兵時共帶來三萬人馬。
    再加上陸陸續續抓來的百姓，以及從各地調來的其他人馬。
    原本已經達到了五六萬人。
    經過這幾天的攻城，人馬死在城下已近兩萬。
    傷員也達到了兩萬多人。
    真正還有一戰之力的人馬，已經不足一萬……”
    “你們這些飯桶！
    折損這麽多人，還沒拿下小小的晉寧府。”
    田豹猛的捶了一下桌子，指著卞祥幾人厲聲叫道。
    “趕緊給我派出快馬，請晉王調人前來！
    好能早日踏平晉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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