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聞煥章、李懷、黃文炳、許貫忠四位謀臣陸續匆匆趕至。
    入得殿中，四人齊齊躬身行禮，口中稱道：
    “拜見齊王！”
    “不知齊王急召臣等前來，有何諭令？”
    居首的聞煥章詢問道。
    朱貴見四人皆至，心中稍定，將手中封密報遞了過去：
    “爾等且看看這個！”
    四人接信，各自細閱，殿內一時隻聞紙張翻動之聲。
    朱貴目光掃過眾人，沉聲開口：
    “本王剛剛得了急報！
    朝廷此番竟欲派西北軍、淮西軍與高俅所統三萬禁軍三路齊發，分進合擊。
    局勢危急，諸卿以為，我等該如何應對？”
    聽聞此言，殿中氣氛驟然凝滯。
    四位文臣的臉色也隨之變得沉重。
    他們反複審閱著手中情報，緊鎖的眉頭流露出內心的憂慮。
    “嗬嗬……”
    片刻之後，李懷突然淡淡一笑。
    這一聲輕笑在凝重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清晰。
    “齊王莫要擔憂；
    以臣看來，朝廷沒有這麽大的手筆。
    而且以朝廷以往的行徑來看，這種大動作也沒有那麽快……”
    “哦？”
    朱貴眉頭鬆了幾分，急忙開口問道：
    “李愛卿何出此言？”
    李懷把所有書信整理一番，用手輕輕拍打一下。
    “回稟齊王，這三路消息看似接踵而至，仿佛一整套軍謀，實則純屬巧合……”
    他一邊說著，一邊指向京城來的密報；
    “燕青統領自東京密報，宿元景奉旨將赴淮西招安。
    按腳程估算，宿元景此刻當仍在途中，未達淮西。
    所以淮西王慶的此番興兵，絕非響應朝廷調度！
    他純粹是看到田虎滅亡，有點兔死狐悲，早做打算罷了……”
    朱貴聽罷這番分析，緊繃的心弦不由得鬆弛幾分，下意識地微微頷首。
    “齊王再看這封密報。”
    李懷抽出西北軍的消息，再次分析道：
    “眾所周知，西北軍其實一共有三家；
    分別是種師道率領的種家軍；
    折可求率領的折家軍，以及姚古率領的姚家軍。
    他們三家乃是西北擎天柱，牢牢的守住西北邊疆，攔住西夏人的鐵蹄入侵。
    現在這三家大帥又被閹賊童貫節製……”
    李懷說到這裏，嗬嗬一笑道：
    “童貫此賊雖和蔡京等人被百姓稱為六賊。
    其實他們這幾個奸賊的內鬥也非常厲害。
    他們為了在趙官家麵前爭寵弄權，無所不用其極，何曾有半分忠君體國之心？
    此番高俅身兼都太尉總管之職，童貫不在其背後掣肘、捅刀已是萬幸。
    豈會心甘情願、傾力助那高俅建功立業？
    所以西北軍和禁軍同時聯手的可能也不大……”
    “再說了，就算童貫配合高俅；
    以種家這種累將世家，恐怕寧死也不會和王慶之流聯手吧……”
    朱貴剛舒展的眉頭複又皺起，他背著手在殿中緩緩踱步數圈。
    沉吟道：
    “如此說來……當真是三路巧合？
    既然朝廷既有此謀，即便現下未能完全聯動。
    但這三路大軍對我而言皆是威脅，亦不可不防。
    我們要做好萬全應對之策，免得到時措手不及。”
    “嗬……”
    黃文炳輕笑一聲，上前抱拳道：
    “齊王勿憂。
    常言道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既然朝廷想蠢蠢欲動，那我們就給他一個血的教訓……”
    說到這裏的黃文炳，身上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寒意。
    “既然齊王不想失去壺關這個屏障，那就下令調集過去幾十門火炮。
    管他是西北勁旅還是朝廷禁軍？
    隻要膽敢踏入火炮射程者，必教其化為齏粉！”
    “關於淮西那邊；
    杜壆帶人駐紮在邳州。
    而淮河的一條支流就在邳州上遊。
    臣其實早就讓張順將軍把那條支流暗暗堵住。
    當然；
    為了避免賊軍發現，並沒有完全堵死，隻是抬高了水壩而已。
    隻要突然拆掉水壩，傾瀉而下的淮河水頃刻之間就能淹沒邳州……”
    “什麽？”
    朱貴聽得悚然一驚，急忙擺手道：
    “快快通知張順，沒有本王的命令不得水淹邳州。
    邳州內有淮西軍不假，但更多的是無辜百姓。
    若是大堤絕口，恐怕城內百姓無一生還。
    這因果關係太大，千萬不可如此行事……”
    黃文炳臉上非但未見沮喪，反是咧嘴一笑。
    他仿佛早已料到朱貴的反應：
    “齊王心係百姓，仁慈為懷，不忍見生靈塗炭。
    如此，那我們就同淮西軍真刀實槍的硬拚便是。
    隻是……”
    他話鋒一轉，目光灼灼地盯著朱貴，
    “壺關增調火器一事，關乎抵禦西北軍與朝廷禁軍之核心大局。
    齊王當不會再行駁回了吧？
    畢竟，我軍雖雄壯，若論野戰之能，
    和那些在西北與西夏搏殺數十載的種家、折家老兵相比，怕是仍有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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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無火器彌補，恐難當其鋒啊。”
    朱貴已否了水淹邳州的建議；
    於情於理，確難再拒壺關請求。
    他略作沉吟，終是點頭應允：
    “也罷！
    傳本王令，命火炮營速調五十門神武將軍炮馳援壺關！”
    “另外……”
    他頓了一下，語氣嚴肅地補充。
    “傳令林衝將軍，非到萬不得已，生死存亡關頭。
    斷不可率先對西北種師道之部輕用火炮！”
    朱貴心中對守護邊關的老種經略，終究存著幾分敬意。
    “臣……領命！”
    黃文炳長揖及地，一絲掩飾不住的、計謀得逞的得意笑容，悄然掠過其嘴角。
    水淹邳州？
    哪有那麽容易？
    最近的一條淮河支流，距離邳州也有五六十裏。
    真正決堤的話，水向四麵八方亂淌。
    等到了邳州跟前，說不定連小腿都沒不過。
    所以黃文炳的殺機針對的是西北軍。
    他就怕齊王不同意使用火炮；
    才欲擒故縱的說出這兩條計策，好讓齊王權衡利弊……
    蒙在鼓裏的朱貴轉身走到地圖前。
    他緊緊盯著地圖；
    “朝廷禁軍若是想攻打我們，勢必經過曹州。
    如今鎮守曹州的主將乃是蘇定。
    再加上聞達和李成的協助，以及周通、李忠等地方偏將。
    他們擋住高俅應該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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