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鳥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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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籠罩著青嵐村時,總能看到那個單薄的身影立在村口古槐下。十二歲的林風仰著脖頸,目光穿透層疊的黛色山巒,望向天際線處若隱若現的銀芒——那是千年神樹"建木"在暮雲中流轉的輝光。山風掠過少年破舊的麻布衣襟,卻吹不散他眼底跳躍的星火。
    "又在看建木?"老藥師背著竹簍經過,順著少年的視線搖頭,"七代采藥人都沒能攀上的通天樹,連鷂鷹都折翅的絕壁..."話音未落,林風已攥緊腰間磨得發亮的青銅短刀。這把父親臨終前留下的遺物,刀柄上"守心"二字在月光下泛著幽藍。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霧靄,林風正將浸透露水的麻繩纏上手腕。建木的樹皮在曦光中呈現出青銅器般的質感,凸起的紋路如同上古篆文,每一道溝壑都沁著鬆脂的清香。攀至第三日黃昏時,他懸在雲霧繚繞的枝椏間,指尖凝結的血珠墜入虛空,在月光下劃出細碎銀河。
    "為何執著至此?"空靈的聲音自頭頂響起時,林風正用牙撕開纏在傷口的布條。抬頭刹那,他幾乎鬆手墜入萬丈深淵——七重羽冠流轉著虹彩的神鳥垂眸俯視,尾翎拖曳的星屑在暮色中織就璀璨光幕。
    "采擷月見草?"林風摩挲著神鳥賜予的玉葉,葉片脈絡中浮動著螢火。這種隻開在子夜時分的靈藥,傳說需以真心淚澆灌。當他在第七個朔月夜尋到懸崖邊的花苞時,卻見母鹿正用舌尖輕觸幼崽額間的傷口。
    月光傾瀉的刹那,少年割破掌心,將血與淚滴入待放的花蕊。神鳥振翅掠來時,千萬朵月見草同時綻放,銀色光華中浮現出上古河圖洛書的虛影。"你讀懂了草木之心。"神鳥的喙尖輕點他眉心,霎時星辰流轉,林風看見建木根係延伸處,地脈中奔湧的靈氣如江河澎湃。
    三年光陰在晨昏交替中流轉。當林風順著建木年輪刻下第三百道印記時,神鳥銜來片赤紅楓葉:"該回去了。"少年撫摸著樹洞中珍藏的甲骨——那些用赭石記載的星相奧秘,用朱砂勾勒的經絡圖譜,此刻都在他眼中化作流動的光河。
    歸途經過當年月見草盛放之地,已成片的銀白花海中,他望見村民們跪拜的身影。老藥師顫巍巍捧起他結滿繭子的手:"自你登天那日起,建木的靈光便籠罩四野,連年的旱災瘟疫都消弭了..."
    十年後的秋分祭典上,已成為大祭司的林風立在觀星台上。青銅鈴在夜風中輕吟,他望著台下操演洛書陣法的孩童們,目光掠過他們腰間嶄新的青銅短刀——刀柄"守心"二字在火把映照下熠熠生輝。
    建木之巔忽然騰起璀璨光柱,神鳥的虛影掠過月輪,灑落漫天流螢。林風撫過鬢角銀絲,在鼎中投入新采的月見草。清香彌漫時,他聽見風中傳來熟悉的清鳴,恍惚又見那個在星光下攀援的少年,正將文明的薪火刻進永恒的年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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