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阿誠與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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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海韻遺珠
東海之濱的蜃樓村終年籠罩在蜃氣氤氳中,青灰色的屋瓦上生長著千年不遇的牡蠣殼,潮汐在珊瑚礁上鐫刻出會唱歌的浪花紋路。十八歲的阿誠赤腳踩過濕潤的灘塗,龜裂的腳掌沾滿發光的藻類,遠處歸港的漁船桅杆上,懸掛著用鯨脂熬製的夜航燈。
"這小子又要去深海闖禍了。"村口賣海帶的王婆撩起竹笠,眼角皺紋裏藏著二十年前那個同樣倔強的少年。彼時阿誠剛滿十歲,就敢獨自駕著父親的破船闖進魔鬼礁海域。
此刻阿誠正趴在龜背形礁石上修補漁網,海風卷著鹹腥掠過他新補的粗布短衫。潮水退去時,礁縫裏露出半截刻滿符文的玄鐵匣,匣麵流動的雲紋竟與昨夜夢中的景象如出一轍——月光下的海底宮殿,珊瑚鋪就的長街兩側,銀發女子捧著發光的珍珠穿梭於碧玉閣樓之間。
二、溟淵鮫人
當第七朵浪花打濕阿誠的脊梁時,海底突然傳來空靈的豎琴聲。他順著琴音潛下,螢藍的海水化作琉璃隧道,珊瑚枝椏上懸掛的夜明珠照亮了失傳的鮫人城。朱紅城門轟然開啟的刹那,萬千銀鱗魚群組成的儀仗隊讓他屏住了呼吸。
"青崖衛的巡邏可真鬆懈。"清冷的女聲驚得他撞上珊瑚礁,抬頭便見月白襴衫的少女踏著水紋走來。她發間簪著的龍角珊瑚在幽光中流轉,腕間銀鈴隨著步伐奏響《廣陵散》的殘章。
阿誠這才發現自己的漁網早已被發光水母纏繞,少女指尖輕點,那些晶瑩生物便溫順地遊向深海。當她俯身替他解開纏住的手腕時,一滴淚狀珍珠墜入他的衣襟,帶著大海最深處的秘密。
三、龍淵異變
連續三十日,漁村的海域泛起詭異的靛藍色漩渦。老漁夫們在晨霧中看見巨大的龍影盤旋,孩童們夜裏總被噩夢驚醒,夢見血紅浪尖上浮沉著半張青灰色的龍頭。
阿誠在修補漁網時摸到了口袋裏的珍珠,那抹幽光竟讓他產生了預知未來的幻覺:被鐵鏈鎖住的銀鱗巨龍在深淵嘶吼,海底城市正在崩塌,而少女頸後的龍族印記正在滲出血珠。
當他在暴風雨中救下被困的采珠女時,終於目睹了恐怖的真相。惡龍青灰色的鱗片下湧動著熔岩般的黑血,被斬斷的龍須上還掛著半座海底神廟的殘碑。最令他心碎的是,少女顫抖著舉起短劍刺向自己心口,珍珠在她掌心碎成星塵。
四、天人契約
瀕死的龍女在消散前將龍角刺入阿誠胸口,澎湃的海浪瞬間將他衝回岸邊。村民們發現昏迷的少年懷裏緊抱著半截龍角,皮膚下浮現出與龍女相同的鱗狀胎記。
從此每逢月圓之夜,阿誠能聽見海底傳來的呼喚。他在潮汐中修煉禦水術,將漁網織成縛妖索,在暴風雨來臨前升起預警的鯨油火把。當惡龍再次襲來時,他縱身躍入海中,發間銀鈴與龍吟共振,喚醒了沉睡在海底神廟的古老陣法。
五、碧落玄黃
決戰當日,阿誠的鱗甲在朝陽下折射出七彩流光。他駕馭著由珊瑚和珍珠凝聚的巨舟,船帆上是用萬人血書繪製的鎮海圖騰。惡龍的每一次吐息都引發海嘯,而他每次反擊都在海麵留下閃耀的航標。
當龍女的佩劍刺穿惡龍第三隻眼睛時,阿誠終於看清了真相——所謂惡龍不過是守護者剝離的惡念化身。龍女剜出自己半顆金丹融入劍柄,那是她三千年修為的結晶。隨著惡龍化作星光消散,海底升起新的神廟,琉璃瓦上銘刻著"以身為盾,護萬民安瀾"的箴言。
六、潤物無聲
十年後的蜃樓村已成為東海明珠,漁民們在新建的龍王廟供奉著阿誠的畫像。每當潮汛將至,老人們總會指著海麵泛起的金光說:"那是阿誠在巡視領海呢。"
深秋的黃昏,已成為巡海使的阿誠獨坐船頭。他將龍角碎片投入海中,看著它化作數百尾發光的銀魚。晚風送來遠方漁歌,他忽然想起那個教會他聆聽海浪語言的夜晚,少女在月光下撫琴的身影,與此刻波光粼粼的海麵漸漸重疊。
七、永恒潮汐
公元2145年,海洋考古隊在海底神廟發現了刻著甲骨文的青銅碑。全息投影中浮現出阿誠與龍女並肩戰鬥的畫麵,碑文記載著他們跨越三千年的守護誓言。當科研人員破解碑文最後一句"潮汐所至,生生不息"時,遠洋科考船上的所有儀器突然收到來自深海的摩爾斯電碼——連續七個點的節奏,正是當年漁村祈福時的鍾聲韻律。
而在某個尚未被人類發現的珊瑚礁叢中,一尊由珍珠與龍鱗鑄造的雕像正在海水中緩慢生長。每當漲潮時分,雕像眼眶裏的夜明珠就會亮起,像永不熄滅的星辰,指引著後來者守護這片蔚藍星球最後的純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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