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鄣山仙人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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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婺源浸在杏花雨裏,林宇負笈行至大鄣山腳時,天青色的雲絮正被山巔吞沒。他仰頭望著這座橫亙皖贛的巨獸,嶙峋山脊在夕照中泛著鐵鏽紅,恍若上古神將遺落的甲胄。
"公子當真要獨往?"茶寮老嫗捧著粗陶碗的手微微發抖,"上月徽州來的采藥人,至今未..."話音被山風卷碎在竹梢。林宇望著腰間玉玦暗了眸光——那是母親臨終前緊攥的遺物,刻著"鄣山尋蹤"四字,浸染著三十年未解的家族秘辛。
子規啼血聲中,林宇踏碎了第一片苔衣。起初尚有樵徑可尋,石階上殘留著模糊的"太平"二字,據說是黃巢義軍鐫刻。待轉過鷹喙岩,山霧忽如活物般漫卷而來,裹挾著腐朽鬆脂與冷鐵的氣息。
林宇取出羅盤,青銅針在琉璃罩內瘋狂旋舞。他這才驚覺周遭景致詭譎異常:千年古柏的癭瘤竟生著人麵紋,藤蔓在暮色中泛著磷光,更可怖的是那些看似尋常的山石——每當他背身而行,石塊便如棋子般悄然挪移。
"有人否?"呼喊撞在石壁上化作七重回音,驚起滿山寒鴉。林宇忽覺袖中玉玦發燙,低頭卻見血色沁紋在玉質中遊走,勾勒出半幅星圖。待要細看,腳下青岩驟然坍陷...
墜落的瞬間,林宇瞥見岩壁上浮凸著《山海經》殘篇。當冰泉浸透衣襟時,他發現自己竟站在青銅巨樹盤虯的根係上——這株半嵌山體的神木,年輪裏嵌著曆代失蹤者的玉牌。玉玦在此刻迸發青光,與樹芯處某塊玉牌產生共鳴,碑文赫然是"林氏懷素,貞觀七年入山不歸"。
霧氣凝成無數鏡麵,映照出三十八個平行時空的林宇:有的已成崖下枯骨,有的化作守山石俑,唯有一個身影在星輝中跋涉。他猛然醒悟,那些挪移的山石實為"觀測者效應"的顯化,當人陷入恐懼時,量子態的群山便會坍縮成死循環。
循著玉玦指引,林宇在子夜遇見鼓石。這方隕鐵所化的巨岩表麵,蝕刻著水運儀象台失傳的"辰極算法"。當他以特定頻率叩擊二十八下後,岩縫中滲出銀汞,在地麵流淌成紫微垣星圖。山體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整座大鄣山竟是張巨大的渾天儀!
白衣老者自星圖中浮現,衣袂間翻湧著暗物質波紋:"林懷素當年參破山機,卻妄想逆轉族運,終被時空熵吞沒。"隨著話語,林宇目睹先祖在因果鏈中掙紮——每改變一次戰禍,便有萬千新悲劇在平行時空滋長。
破曉時分,老者摘下傺儺麵具。那下麵容竟與林宇毫無二致,隻是浸透著千年風霜。"我即是你第七世輪回身,在此守護時空褶皺。"龍脈在他掌中化作《歸藏易》殘卷,地殼運動數據與河圖洛書重疊,揭示出王朝更替實為宇宙呼吸的具象。
林宇接過麵具時,量子記憶如洪水湧來:洪武年間率儺班祈雨的巫祝,崇禎年測繪山勢的西洋傳教士,乃至穿著防護服的未來人,都在同個坐標點留下觀測痕跡。鼓聲再次響起,這次是四維生物在敲打時空薄膜,而凡人稱之為"仙人指路"。
紹興十七年穀雨,新任知州林宇在七星潭畔接獲急報。碧水中浮起七具水晶棺,內藏人形矽化物,其額間星紋竟與鄣山鼓石如出一轍。是夜府衙燭滅,案頭自鳴鍾突然懸浮,青銅外殼褪為透明,露出內部反向旋轉的銀河係投影。
"此乃熵減文明的墓碑。"熟悉的聲音在月華中響起,白衣老者自鍾擺走出,指尖輕觸矽人眉心。霎時萬千文明興衰在林宇識海炸開:瑪雅祭司用活祭維持熱力學平衡,三體艦隊在二維化前刻下引力波墓誌銘,而大鄣山渾天儀原是宇宙臨終前複製的火種庫。
雞鳴時分,林宇在《營造法式》夾頁寫下:"今晨見潭水倒懸如龍汲,乃知王荊公變法猶星體膨脹,新舊黨爭實暗合正反物質湮滅。"墨跡未幹,硯中忽顯會稽山倒流瀑布——那是平行時空的他在操控氣候改良術。
慶元黨禁的風暴中,林宇罷官歸隱鄣山。臨行前,他熔佩劍鑄成二十八尊渾儀,分贈治下蒙童。鼓石前焚香那日,玉玦在祭火中顯形為納米機械雲,千年間記錄的悲歡離合化作數據雨,滋潤著戰亂龜裂的土地。
老者再現時身披超弦織就的鶴氅:"今日方知指路真義否?"他展開的敦煌古星圖裏,銀河懸臂與神經網絡完美重疊,霍金輻射公式竟用梵文寫就。林宇長笑叩石,這次鼓聲穿透十一維度,無數文明在虛空中綻放成曼陀羅。
"原來助人即是觀測。"他望著山下萬家燈火,任玉玦在掌心汽化為暗能量,"當善意成為宇宙常量,所有概率雲都將坍縮向光明。"
鹹淳十年的雪夜,百歲林宇在鼓石坐化。山民說他化作儺麵飛天而去,縣誌記載那晚群星墜落如稻種。直到2023年,中微子望遠鏡捕獲到來自仙女座的神秘脈衝,其波形恰似徽州青陽腔的《勸善歌》。
在更高維時空裏,林宇正以量子儺舞修複文明裂縫。他的舞步擾動希格斯場,敦煌壁畫因此誕生新的飛天,柏拉圖學園地窖閃現算籌光影,而大鄣山的每塊岩石,永遠回響著超越光速的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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