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正午，九灣河的波光被烈日揉碎，化作粼粼金箔。哪吒赤足踏入河中，腕間混天綾隨水流蕩開漣漪，驚起河底沉睡的青白二龍。
    “靈珠轉世，也配攪動東海之水？”二龍怒吼，鱗片在陽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寒光。哪吒卻隻是輕笑，指尖燃起三昧真火，將撲來的水浪燒成青煙。
    這方水域，曾是商周時期陳塘關的“東海口”。漢代五河縣屬東海郡，九灣河因澮水九曲入海得名，河底老龍潭深不可測，直通東海龍宮。傳說中，哪吒肉球降生時，混天綾便在此攪動滄溟，引得龍王震怒。
    李靖立於城頭，青銅麵具映著月色森然。他握緊腰間乾坤圈，目光掠過哪吒房中忽明忽暗的燭火——那孩子又偷偷溜出，去九灣河與龍族對峙了。
    “將軍，龍王遣使求和。”侍衛遞上東海珍珠，“願以千年靈珠換陳塘關百年太平。”
    李靖冷笑，卻見哪吒踏月而歸，發間混天綾沾著龍血，眉間朱砂痣愈發灼目：“他們要的，何止是靈珠？”
    陳塘關的磚石縫隙裏，青苔悄然蔓延。哪吒幼時在此刻下“東海無妖”的咒語，如今卻因龍族頻繁越界而崩裂。他知道，這平靜的關隘下，正醞釀著比東海更深的暗湧。
    水晶宮中，敖廣撫摸著斷裂的龍角。哪吒的火尖槍曾刺穿它的左眼，而今東海漁民仍傳唱著“哪吒降龍”的歌謠。
    “父王，為何不直接誅殺這孽障？”敖丙握緊龍爪，鱗片因憤怒翕張。
    敖廣搖頭：“他既是靈珠轉世，便有重塑東海的使命。”他指尖輕點，東海地圖浮現，九灣河的位置被金光標出，“若能與他立契，借他之力鎮壓海底裂隙，何愁東海不安？”
    海底裂隙中，混沌氣息翻湧。上古時期，哪吒以蓮藕重塑肉身，卻未徹底淨化這方水域。如今魔氣借機複蘇，連東海龍族也難以抵擋。
    九灣河畔，哪吒與敖廣相對而立。混天綾化作鎖鏈纏住龍角，乾坤圈鎮壓著海底裂隙。
    “我以靈珠為誓，鎮壓混沌七日；你需退守龍宮，不再幹涉人間風雨。”哪吒的聲音清冷如霜。
    敖廣卻大笑：“小娃兒倒會算計！若七日之後，你未能淨化魔氣，我便引東海之水淹沒九灣！”
    血色契約在河水中凝結成冰，哪吒的指尖滲出鮮血。他抬頭望向陳塘關的方向，李靖的青銅麵具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那日他燒毀哪吒廟宇，卻燒不掉百姓心中“三頭六臂護佑平安”的信仰。
    第七日深夜，九灣河突然綻放出萬頃紅蓮。哪吒盤坐蓮台，周身金光如劍，將混沌魔氣斬成碎片。敖廣踏浪而來，龍角已愈合如初：“靈珠之主，你已通過考驗。”
    哪吒卻將混天綾拋向天空，化作九道虹橋：“從今往後，九灣河為界，東海龍族不再踏入人間半步。”
    陳塘關的百姓不知發生了何事，隻看見哪吒的衣袂化作雲霞，融入東海的朝霞中。李靖默默收起乾坤圈，轉身走向哪吒廟廢墟——那裏，新塑的哪吒像正拈花微笑，腳下是東海龍族獻上的明珠。
    每年五月十五，九灣河畔會漂滿河燈。紙船載著未說出口的心願，隨潮水湧向東海。哪吒的傳說早已融入固鎮的血脈，九灣河的波濤裏，永遠回蕩著靈珠與龍鱗碰撞的清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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