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濱，雲氣繚繞。春申君黃歇立於江岸，衣袂被江風鼓蕩如蝶翼。他目光穿透層層迷霧，望向遠方渾濁的江水——自楚國遷封江東已逾十年，這條被淤泥堵塞的“斷頭河”，仍是江南百姓的心頭之痛。
    “君上，”侍從捧來竹簡，“鬆江百姓又在城隍廟祈雨，說是河道不通，龍王不肯顯靈。”黃歇指尖輕撫竹簡，忽地想起昨夜夢境：九隻斑斕神鹿口吐清泉，鹿角間流轉著星輝，最終匯成一條銀色長龍，直衝東海而去。
    “鹿……”他喃喃道。鬆江素有“十鹿九回頭”傳說，相傳古時十隻神鹿為引活水而亡，化作江岸的十塊巨石。莫非此夢是上古神諭？
    三日後，黃歇率眾沿江勘察。行至佘山鎮，忽聞林間傳來清越鹿鳴。循聲而去，但見一少女赤足立於溪畔，發間別著半塊玉璧，手中捧著瑩白如雪的珠子。
    “此乃東海鮫珠，可淨化濁水。”少女聲音清冷如泉。黃歇認出她正是夢中神鹿的化身——鹿女，鬆江百姓口中的“小水靈”。
    “小女願助君上開鑿河道，但需集齊九顆鮫珠。”鹿女將珠子遞來，眸中卻隱有憂慮，“東海深處有螭龍作祟，此珠乃螭龍靈魄所化，取之艱難。”
    黃歇握緊鮫珠，鄭重道：“若能解江南水患，春申願傾盡所有。”
    治水工程轟轟烈烈展開。黃歇以“江河如婦人，需以血脈貫通”為喻，說服楚王調撥十萬民夫。然而，暗流湧動——楚國佞臣李園得知治水需耗費巨額財帛，暗中勾結東海螭龍，欲借機除掉春申君。
    一日深夜，工棚突遭血霧襲擊。黃歇率親衛拚死抵抗，卻見血霧中浮現螭龍虛影，獰笑道：“春申君妄圖改天換命，當受天譴！”
    鹿女突然現身，周身環繞著十鹿虛影，將螭龍逼退。她咬破指尖，在黃歇掌心畫出血符：“君上速歸楚宮，此處有我鹿族千年靈力護持。”
    楚宮之中，李園假傳王命，欲借螭龍之力殺春申君。千鈞一發之際，黃歇掌心的血符突然灼燒如烙鐵，九顆鮫珠從他心口浮現，與掌中最後一顆融合為一道金光，直衝雲霄。
    “十鹿既歸，東海臣服！”鹿女的聲音自雲端傳來。九隻神鹿從天而降，鹿角間垂落銀色絲絛，將黃浦江與東海連成一線。渾濁的江水如夢初醒，奔騰著向東方奔湧而去。
    螭龍在浪濤中嘶吼，卻被十鹿的靈力束縛成冰雕。李園的陰謀在滔天巨浪中化為齏粉，唯有他臨死前扭曲的笑顏，成為江底永不褪色的淤泥。
    治水功成，鬆江兩岸良田萬頃。百姓感念春申君與鹿女的恩德，將黃浦江改稱“春申江”，又在佘山立起“十鹿祠”，供奉十隻神鹿石像。
    春申君卻如煙消雲散——他化作江水的一部分，與鹿女一同守護著這片土地。每逢暴雨傾盆，江麵會浮現鹿角交織的光影；秋月當空時，十鹿石像會流淌出清泉，潤澤幹涸的稻田。
    千年後，上海灘的弄堂裏，仍流傳著這樣的童謠：
    “啷啷啷，啷啷啷，十鹿銜珠引長江，春申君魂化水龍王。若問黃浦幾多長？東海到此是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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