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九號，白天剛下過一場中雨，到了下午，雨停了，太陽也冒了出來。
    四季站在臨時賓館的窗前，望著窗外那有些潮濕的街道，輕聲嘀咕：“這天氣，還真是陰晴不定的真實寫照。”
    吃過晚飯，四季在賓館房間裏做著最後的準備。
    其實，他也沒什麽特別要準備的，目光掃過房間的角落，喃喃自語：“衣服、備用水壺，還有內褲…… 呃，應該用不上吧。”
    他看了看身上的校服，猶豫片刻。
    “算了，這校服還是保管起來，萬一打鬥時弄壞了就麻煩了。”
    說著，他換上從二手店裏淘來的貼身運動服，活動了幾下身體，感覺頗為舒適，“很好，那麽，就剩下一個關鍵了。”
    四季走到鏡子前，神色變得凝重，小心翼翼地拉開眼罩，露出完好的眼睛。
    仔細瞧，能發現瞳孔深處閃爍著一抹五彩華光。
    他閉上左眼，僅用右眼看世界，在房間裏環顧幾圈，還走到窗前，試著向遠處眺望，隨即無奈地搖搖頭。
    “大概七百度左右，唉。”
    聖杯戰爭期間，過度頻繁地使用魔眼，讓他嚐到了苦果。
    即便有 avaon 的治愈之力，也無法完全修複魔眼造成的損傷。並非 avaon 不給力，而是他的魔眼太過特殊，排斥了治愈效果。
    雖說借助現代醫療手段恢複了一部分，但藥物治療也有極限，肉眼的損傷，藥物終究難以徹底治愈。
    除了依靠外力，自身的恢複能力也至關重要，要是現在四季就擁有超強恢複力，這點損傷根本不算什麽。
    想到恢複力，四季腦海中浮現出羽斯緹薩的身影。
    她們的煉金術，能否克隆出他的眼睛呢？
    不過轉念一想，愛因茲貝倫的煉金術與魔術相關，希望渺茫。
    那就隻能依靠科技了，可當下……
    四季又歎了口氣，還是得想辦法靠自己。
    雖說雙眼視力不一樣，但對戰鬥影響不算太大。
    畢竟戰鬥除了依靠眼睛，更多靠的是五感，視力在其中的占比相對較小。
    隻是提及五感，四季又有些頭疼。
    小時候因為怪病，吃了太多藥，好的壞的都有，導致嗅覺和味覺出現問題，至今都沒能恢複。
    他對甜味的感知十分遲鈍，幾乎嚐不出味道；嗅覺方麵，對血腥味也沒什麽感覺。
    戰鬥中，這兩點雖說不是關鍵，但有時還是會影響對周圍環境的感知。
    “隻能希望，這一次能順利一點。”
    晚上八點，四季提著背包退了房。
    在這賓館住了好幾天，儲備金差不多見底了，即便此刻他想回家，也隻能另想辦法。
    廢棄的遊樂場位於社木一帶，叫什麽名字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今夜，這裏將上演一場決定彼此命運的戰鬥。
    這座早已廢棄的童話主題遊樂場，如今隻剩一片破敗景象。
    破舊的旋轉木馬，歪斜的過山車軌道，還有那近十年前，曾代表最高水準的摩天輪，如今都成了時代的殘骸。
    那些早年光鮮亮麗的遊樂設施，在歲月的侵蝕下，變得滿目瘡痍。
    青子和有珠早已來到遊樂場門口，等候多時。
    看到慢悠悠走來的四季，青子秀眉緊蹙，麵露不悅。
    她並非因為四季來早了，恰恰相反，是因為他真的來了，這讓青子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蓬萊山同學，你…… 算了，你好自為之吧。”
    本想說些什麽，話到嘴邊，青子又咽了回去，隻是看著四季找了個相對隱蔽又安全的地方放下背包，然後一臉輕鬆地朝她們走來。
    待四季走近，借著月光，青子才發現今天的他有些不一樣。
    “你的眼睛？”
    四季原先戴了整整一個多月的眼罩不見了，這讓青子頗為吃驚。
    她仔細瞧了瞧，沒發現四季眼部有傷痕，隻是覺得，雙眼齊全的四季，看上去更有朝氣，還多了一絲別樣的氣質。
    這個家夥，長相普普通通，怎麽現在看著，還有點好看了呢？
    青子心裏泛起一絲莫名其妙的感覺，轉頭看向一臉冷漠的有珠。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覺得有珠的目光根本沒在四季身上。
    有珠並非無視四季，倒不如說，她越發重視眼前這個對手，對這場戰鬥極為看重，就好像，要為某個重要的人選定一個安息之所。
    青子斜眼瞥了瞥身後的童話遊樂場，不禁心想：對方選這個地方，真的合適嗎？
    “糟糕透了，蓬萊山同學。”
    四季做好準備後，走到兩人麵前，揮了揮手打招呼：“晚上好，蒼崎同學，還有愛麗絲小姐。”
    今夜的有珠，依舊身著黑色衣裝，帽子、披肩、衣裙一應俱全。或許是怕冷，四季瞧見她雙手戴著黑色手套。
    而青子，一頭耀眼的紅色發光長發，穿著黑衣搭配凸顯上身線條的紅色束身短裙，不知用了什麽辦法保暖的黑絲，再配上長筒靴，整個人散發著別樣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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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季一時看得有些發呆，好在他很快回過神來，畢竟今夜的主角是有珠。不過，他還是在心裏暗自讚賞了一下青子。
    麵對四季的問候，這一次，有珠冷漠的臉上有了一絲變化，她表情平靜，語氣卻格外溫和地開口：“有珠arisu），我希望你能記住這個名字。”
    四季沒什麽特別反應，青子卻震驚地看向身旁的有珠。
    這種溫暖的語氣，怎麽可能是平時那個同居人能發出的？
    “糟糕，這意味著有珠已經徹底下定決心，想要斬斷和蓬萊山同學的所有聯係，想讓對方最後看到自己最真實的一麵嗎？”
    說起自己的同居人，青子其實也不太清楚有珠真實的一麵究竟如何。
    平時有珠總是一臉冷漠，像個三無少女，誰知道她麵具下藏著怎樣的模樣。
    “沒想到，事情居然發展成這樣了。”
    青子有些無奈，雖說早就知道事情無法挽回，但她還是曾想努力改變。
    “有珠……”
    “青子，閉嘴。”
    “是是是，我知道了。”
    此刻，青子感覺自己怎麽做都不對，隻能當一個旁觀者。
    兩人的對話，四季都聽在耳裏，他也沒發表看法，隻是微笑著麵對。
    隻是，對於有珠的名字，他思索片刻後說道：“有珠arisu）麽，但是，我還是覺得，愛麗絲aice）這個名字更適合你。不過我尊重你的選擇，有珠。”
    有珠那漂亮的雙眸微微顫動，與四季對視幾秒後，緩緩移開目光，語氣依舊溫和的說。
    “愛麗絲……那你就這麽叫吧。”
    愛麗絲，那是她在英國時的名字，是母親在世時為她取的。
    如今，那個在她心底刻下深深印記的少年，此刻也叫她愛麗絲，說這個名字更適合她。
    有珠的內心忍不住顫抖起來，她發現，心底那個影子愈發清晰，可對她而言，這卻是一種痛苦。
    “殺了他吧，這是最後的痛苦。”
    隻要殺了四季，就再也沒有什麽能影響自己了。
    “這個童話遊樂園，就是送給那個少年的葬禮。”
    這便是久遠寺有珠此刻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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