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的時間比往常晚了些。
    四季以青子的身體在廚房忙碌，這可讓他犯了難。男女身體結構本就不同，他動作總是不太協調，再加上廚藝這方麵的本能缺失，做出來的飯菜，口感和味道都大打折扣。
    “今天午飯可能不太合口味，大家將就著吃吧。”
    “不會啊，四季做的好好吃～”
    有珠模樣的聖女滿臉燦爛，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縫。
    她用筷子夾菜的動作毫無優雅可言，和平時大家印象裏的有珠判若兩人，看著著實有些怪異。
    說話間，她身子一探，都快湊到青子模樣的四季跟前了。
    “喂，羽斯緹薩，之前就提醒過你，別太過分了。”
    有珠此刻占據著聖女的身體，她手持刀叉，神色冷漠，聲音裏帶著明顯的不悅。
    即便現在的身體是青子模樣，但四季的靈魂在裏頭，她可絕不允許 “自己” 和四季靠得太近，或者有什麽肢體接觸。
    “是是，我知道了，有珠～”
    聖女嬉皮笑臉地回應，心裏明鏡似的，自然不會拆穿有珠的心思。
    這邊剛消停，四季模樣的青子那邊卻又出了狀況。
    午餐一上桌，青子便迫不及待地開動了。
    飯桌上，雜糧飯顆粒飽滿，土豆燉肉香氣四溢，味增湯熱氣騰騰，蔬菜沙拉色彩繽紛，雖說和四季往常的手藝比起來稍有遜色，可依舊遠超常人水平。
    但唯獨那盤關東玉子燒，青子嚐了一口後，眉頭瞬間皺了起來，心裏想著。
    “這玉子燒怎麽沒味道，跟嚼蠟似的，四季失手了？”
    關東玉子燒本是以甜味為主的美食。
    以往青子為了保持身材，對甜食總是有所克製，饞得厲害時才會吃上一點。可後來跟著四季練武，體能消耗大，她也漸漸放開了，甚至愛上了甜食。
    聖女模樣的有珠和有珠模樣的聖女此刻表情正常，她們吃得津津有味，顯然沒有和青子同樣的感受。
    青子疑惑不已，直接向主廚發問：“四季同學，這個玉子燒你是不是沒放糖啊？”
    青子的話，讓另外兩位女孩麵露詫異。
    有珠模樣的聖女率先開口：“沒有啊，蒼崎青子，四季放糖了，甜度恰到好處，比以前做的還好吃呢。” 在她看來，今天這玉子燒堪稱完美。
    “青子，羽斯緹薩說得沒錯，是放了糖的。”
    聖女模樣的有珠聲音清冷，目光落在四季模樣的青子身上，眉頭微微皺起。
    若青子沒說謊，難道是靈魂互換的後遺症開始顯現了？
    可她和聖女怎麽都沒這情況呢？
    難道是男女有別的緣故？
    她將目光投向青子模樣的四季，正準備開口詢問，後者是開口了。
    四季無奈地歎了口氣，解釋道：“蒼崎同學，你現在用的是我的身體，嚐不出甜味很正常，這是我的問題。我小時候得過怪病，吃了不少藥，把味覺吃壞了，對甜味特別不敏感，感覺很淡。嗅覺也不太好，血腥味都聞不太出來。”
    怪病？嗅覺和味覺問題？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到了青子模樣的四季身上。
    有珠模樣的聖女滿臉關切，急忙問道：“四季～你還有怪病？什麽怪病啊，現在好了沒？”
    其他人也顧不上糾結味覺和嗅覺的事兒了，都把心思放在了四季的怪病上。
    “這怪病嘛，不太好解釋。大概從五歲半開始，我的身體就時常出狀況，要麽特別強壯，要麽特別虛弱，大多數時候還算正常，但偶爾也會變得孱弱。每次持續的時間都不一樣，短的時候五六天，長的時候能有半個月。”
    當時，因為身體問題，四季沒少往醫院跑，可醫生們對此也是一頭霧水，隻能根據身體時好時壞的情況，判斷他活不過二十歲，身體會因生命力耗盡而垮掉。
    “不過到了初中後半段，病情就穩定多了，偶爾還是會受點影響。直到去了冬木之後，這怪病就再沒犯過，我覺著應該是好了。”
    眾人聽了，雖有些似懂非懂，但想想這麽長時間以來，確實沒見四季有什麽異常，反倒感覺他越來越強壯了。
    最揪心的話題暫且放下，青子這才明白，不是玉子燒出了問題，而是四季的味覺出了狀況，而且由來已久。
    她不禁想起在教會時，自己做的照燒雞排便當，要是嚐不出甜味，那味道肯定糟糕透頂。
    可當時的四季，即便吃得艱難，臉上卻滿是幸福的神情。
    青子心裏猛地一顫，回想起平日裏，四季麵對那些以甜味為主的食物，總是吃得很自然，從未表現出異樣。
    “四季同學，嚐不到甜味，你已經習慣了嗎？” 青子也不知為何，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怎麽可能習慣啊，蒼崎同學，我不是完全嚐不出甜味，隻是感覺特別淡。雖說大部分甜食不太合我口味，但有些食物，對能正常嚐出甜味的人來說可能普通，對我而言，那淡淡的甜味也是一種幸福。”
    “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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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季的回答，讓青子心裏五味雜陳。
    她嚼著口中如同嚼蠟的玉子燒，感覺都是難吃的感覺，可再看看以自己身體說出 “好久沒有體驗過這般甜美的感覺” 的四季，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就是很想，讓他稍微體驗一下甜味的感覺吧。
    午餐很快結束了。
    下午，眾人齊聚日光室，繼續鑽研那出了岔子的術式。
    青子雖然滿心思緒，但也知道必須參與討論，即便幫不上大忙，至少能在一旁留意大家忽略的細節，說不定就能找到突破口。
    日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灑在地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室內安靜極了，隻有紙張翻動的聲音和眾人偶爾的低語。
    兩個小時過去了，到了下午三點半左右，眾人依舊毫無頭緒。
    “果然，想研究透徹這個意外，比重新設計術式還麻煩。”
    四季無奈地歎了口氣，這種意外誕生的現象，要找出原因並總結規律，幾乎等同於構建一套全新的理論。
    在現實社會和魔術界，因意外誕生的魔術不在少數，但能發展成龐大理論體係的，卻寥寥無幾，大多數都隻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隻能慢慢來了。我覺得，這事兒不隻是術式的問題，可能還和地脈或者人有關。”
    四季提出自己的想法。
    聖女模樣的有珠聽了，先是一愣，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麽。青子也同樣心中一動，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選擇暫時沉默，或許稍後可以私下交流。
    “先不想了，放鬆放鬆腦子吧。”
    青子模樣的四季小心翼翼地抬手，盡量伸展著身體，然後揉了揉發疼的腦袋。長時間保持專注，讓他的腦袋有些昏沉。
    身體一放鬆，四季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臉色瞬間變得一陣紅一陣白，表情十分別扭。
    三位女孩見狀，滿臉疑惑，四季模樣的青子率先開口問道：“怎麽了，四季同學，臉色這麽難看，出什麽事了？”
    什麽事情。
    那當然是非常尷尬的事情。
    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於來了。
    聽見身體原本的主人開口詢問，四季是看看有珠模樣的聖女，還有聖女模樣的有珠，抿抿嘴，不管怎麽說，隻要不能盡快解決問題，大家遲早會知道。
    反正瞞不住，不如直接說出來。
    “蒼崎同學，說出來你別生氣。是這樣，你的身體…… 想去衛生間了。”
    四季模樣的青子先是一愣，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心裏想著：想去就去唄，上廁所多大點事兒。
    可下一秒，她瞬間反應過來，現在用自己身體的可不是她本人，而是和她靈魂互換的四季啊！
    “……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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