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指揮中心裏靜悄悄，隻剩服務器偶爾發出的低響。
    我守著主監控屏逐條梳理昨夜的監測數據。茶杯還溫著，監控係統卻突然驟然報警。
    紅色警告字樣從屏幕角落跳出，伴著沉悶的嗡鳴。
    白小柔的定位信號正悄悄從東區消失，她沒有經過正常檢查點，說明人是繞開了安檢。
    我急忙切換到外圍攝像頭，隻見她在一處邊角圍牆下蹲身，身形敏捷地鑽了出去。
    我立刻拿起通訊器：“肖鐵，目標正在溜出東區，命令巡邏隊不要靠近，遠遠看著，保持單線聯係。”
    話音剛落，技術組飛快調出城郊外圍的攝像畫麵，我盯著屏幕看她的蹤影，順著幾個暗角切換——終於在鐵路那頭一處廢棄火車站捕捉到了身影。
    白小柔蜷在站台陰影裏的長椅旁等了十幾分鍾。
    我緊盯畫麵。拐角處慢慢晃出第二個人影，林默，還是那身樸素外套，無聲無息地走近。
    兩人沒有任何停頓地鑽進廢棄車廂。我提前布置的微型攝像頭捕捉到他們的一舉一動，定向麥克風將聲音傳回。
    我把音量調高，手撐在座椅扶手上。
    林默率先開口：“你帶來了什麽？總部那邊急著要進展。”
    說話間神情急切。
    白小柔沒有廢話，從背包裏翻出個數據設備，遞過去。
    “這裏有全部資料。他們基本摸清了控製係統的結構，p37序列的配方和操作流程都在這裏。
    發射裝置的位置也落實了——就藏在城東南的電視塔。”
    林默手裏的動作略慢了半拍，緊盯屏幕內容，低聲念叨：“林博士要找的信息全了？
    你確定這些是真貨？”
    白小柔麵無表情：“親眼看見，不會失誤，實驗日誌和檔案都核查過。
    他們打算直接合成樣品，抑製劑也下了初步命令。”
    林默的嘴角露出得意，卻馬上將數據藏進自己的挎包。
    語氣變得急切：“這樣進度比計劃要順。按照這些方案，三天足夠激活係統。”
    白小柔沒有跟著高興，她抿著嘴問：“但還缺零號主體。
    檔案裏的要求很明確，沒合適的宿主，隨時會出事。”
    林默低頭笑了一聲，壓低聲音：“林博士已經早準備好了人……你不用多問。”
    白小柔用力咬了下下唇：“接下來要怎麽做？”
    林默直起身，搖頭：“計劃加快。總部的新命令是三十六小時之後，特別隊在電視塔搞定增強裝置，另一隊突擊軍工廠拿到核心算法。
    你配合，務必讓東區防禦在那個時間段出問題，為我們的人開路。”
    白小柔聲音帶著遲疑：“衛新新換了幾撥保安，關鍵部位增設了監控。
    想做手腳沒那麽簡單。”
    林默沉著臉，從衣兜裏摸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灰色盒子遞過去：“這個是電磁脈衝發生器，可以癱瘓附近的所有監控和通訊。
    一到關鍵點，你啟動它，別動手太多，越快越好。”
    白小柔將裝置塞進口袋，低聲回話：“明白了。
    還有別的要求？”
    林默停了停，從隨身小包掏出個試管和袋狀裝置，湊近說：“新命令，還有一個收集任務。
    衛新的血液樣本必須拿到，林博士懷疑他可能有某種特殊抗性。
    抓住機會別猶豫。”
    她把裝置收好，“能不能活著見麵可說不好。
    其他沒什麽了？”
    “下次見麵用原計劃的暗語。一定要準時。”林默轉身欲走。
    白小柔開口：“林博士的維持劑……”
    林默從側包掏出個小瓶，按在她手裏，聲音壓得極低：“這是最新版本，兩周足用。
    隻要成功了，你能得到根治。”
    白小柔動作飛快地拔針，在手臂上注入藥劑，臉色逐漸恢複，她低聲道謝。
    兩人把下次聯絡方式確認後，各自離開，動作利落幹脆。
    我看著屏幕裏的錄像，一邊在筆記本上飛快記下路線和時間安排。
    一旦她回到東區，所有關卡必須全程有人盯著。
    我拖著椅子，走到肖鐵和藍娜娜的辦公室外，敲門進去。
    他們倆正研判巡邏報告。
    我攤開剛打印出來的簡要記錄，說：“你們都看見了。
    我們的餌足夠誘人，現在‘新世界’會按計劃行動，三十六小時後兩路人馬分頭強攻。
    布防細節再確認一遍，電視塔和軍工廠各預留兩組人手，外表一切如常。”
    藍娜娜把假配方的副本遞給我，“如果有人真照這個操作，最多隻會做出幹擾信號，不僅沒用，連設備都會被廢掉。”
    肖鐵一邊用指骨敲桌：“白小柔要怎麽處理？
    她被推動得太狠了，風險很高。”
    我慢慢合上筆記本：“她是間諜，但也隻是個棋子，和林博士掌控美麗的繩子拴著走。
    你們盯死她，一旦想跑，一分鍾內把人帶回來。
    抑製劑和特殊藥物都加密保管。”
    藍娜娜補充：“薑美人那邊呢？她今天沒出現，剛剛有人看到她私下接觸過幾個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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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托著下巴想了會：“她的問題要特殊看待。
    ‘守望者’剛冒頭，這個組織和‘新世界’死磕，身份很微妙。
    她要是反水，後果會複雜。”
    正說著，計劃書批閱還剩最後兩頁，突然辦公室門被輕輕敲響。
    薑美人進屋，神色如常，把門關死。“你喂得那套假情報，‘新世界’全吞了。”
    我一攤手，摁滅桌上的錄音按鈕：“什麽假情報？
    你哪裏來的消息？”
    她笑出一聲冷嗤：“別裝，衛新。我早看明白你的布置。
    白小柔的伎倆，你不是頭一回見。”
    她走近桌邊，壓低嗓門：“但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新世界’要的不是掌控一套控製係統，真正目的是用這個東西激活強化人體內的休眠基因，打造全新生物軍團。
    鬧起來，比喪屍潮嚴重得多。”
    我端起杯子，不吭聲。
    她依舊冷靜，雙手交疊，“我的身份你別猜，沒意義。
    咱們現在合作隻是因為有共同敵人。‘守望者’的名字你是在哪聽說的？”
    我隻是隨手擺弄杯蓋，語氣平平：“聽說過，但真真假假不好辨。”
    她彎著腰靠近，“我們保護幸存者，但不插手政權博弈，你放心。
    ‘新世界’要是真的得手，你、我，包括你那堆核心組，全都活不下。”
    我抬頭盯她看：“林博士到底是誰？”
    “林嘉誠，”她直截了當，“‘蘇醒者’項目原始檔案的第一責任人。
    大災變前複製了全部資料。你見過的那些強化人，早期實驗對象，一個個都要定期打維持劑，否則就變異瘋掉。
    你們抓的趙岩同理。”
    我咕噥道：“就是拿藥吊著命。”
    她點頭，從袋子裏甩出個隨身硬盤：“這裏麵有‘零號主體’的詳細資料。
    ‘新世界’已經選定好宿主。如果讓他們連接上控製係統，整座城市的感染者都會歸他指揮，不止如此。”
    我收下硬盤：“為什麽幫我？”
    她拉開門前又停步：“別問太多。有時候，最危險的人就藏身邊。
    也別太信別人的麵孔。”
    我懶得理會，目送她出門。桌上的兩個文件和那支維持劑，還在等我處理。
    我整理完監控資料，又加密轉存了薑美人提供的新情報。
    整個下午，我都在核對發現漏洞暫停一切外部溝通。
    傍晚，係統提醒白小柔已在東區外閉環歸位。
    我更新了作戰預案，調給肖鐵和藍娜娜：“暗線見效，‘新世界’的計謀馬上動手。
    電視塔、軍工廠重點備份，所有通訊加密換新。
    接下來，不能讓任何人掌握決策指向。”
    小組會議持續了兩個小時，大量技術問題有人問，有人方案重排。
    後半段時間，我把所有警戒時間、線路、備用安全措施一一複述，要求每三小時往下輪崗一次。
    夜裏十一點，巡邏隊傳來新報告，說南區有檢查點電子門短時失效，還有兩個廢棄基站的用電量異常。
    我拿著新出爐的數據去消防樓核查，又讓肖鐵帶人突擊檢查所有外圍通道的傳感器。
    再回到辦公室，天色已黑透。我泡了清茶，用力揉了揉眉毛，腦袋裏仍然是下一步行動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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