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漉的台階下，狹窄的通道裏隻有膠底鞋踩在腐蝕鐵板上的悶聲。
    我和白小柔前後穿梭，每一轉都停下仔細聽動靜。
    沉默裏隻有自己壓低的呼吸。我們靠著牆，低聲交流剛才的判斷。
    我輕點手表顯示屏，白小柔低語：“通往實驗室的南側樓梯有人巡邏，要繞一圈。”
    我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探路。
    路上碰到剩下的兩個保安機器人殘骸，被火力打碎在門口，地上有淤黑的血。
    我們貼牆往前，幾次差點撞上下層搜捕隊，每回都是停步、屏氣、在倒塌鋼板後等巡邏燈掃過。
    直到拐過最後走道，才見到通向東區下層的檔案室標牌。
    門口彈痕斑斑，金屬皮被燒焦。白小柔探查了下邊上的門禁，湊近摸了摸斷線：“入口係統被撬斷，門磁裝置壞死。”
    我舉槍擋在身側，低聲應：“先進去，注意裏麵。”
    門是半掩的，一推便發出刺耳嘎吱。我把身體藏在門後，先掃射一圈——一屋狼藉，檔案櫃倒倒歪歪，抽屜全被暴力拉開，文件和碎紙散了滿地。
    空氣裏飄著焦油和灼燒的氣味。地上濺出來好幾灘帶著煙熏味的血斑，一旁一卡箱被翻倒壓在碎紙堆裏。
    我仔細掃視每個角落，忽聽房間深處紙堆裏有非常輕的呻吟。
    我單膝著地，低聲叫：“藍娜娜？”沒人應聲，過一會，才有虛弱的啞聲：“衛……衛隊長……這邊……”
    我和白小柔對視了一下，順著發聲處慢慢過去，翻過兩排檔案櫃，就見藍娜娜蜷縮在靠牆一角。
    左肩紮著一灘血，臉色發白，嘴唇沒了血色，精神卻還算清楚。
    我看到，第一反應把醫療包從係統裏調出來。
    “你這傷，是誰下的狠手？”我手不穩，一邊將繃帶解開一邊發問。
    藍娜娜用沒受傷的右手撐地，聲音打顫：“進來的是‘新世界’那夥人……趁我調檔案時闖的進來……我躲開了一槍，還好隻傷了肩。”
    我把止血粉和納米噴霧按在她傷口，白小柔盯著門，隨後幫我遞過些包紮工具，嘴裏小聲道：“現場沒找到屍體，對方撤得很快，隻是翻找了文件。”
    藍娜娜剛緩過些氣，伸手掏出貼身口袋裏的微型數據存儲器。
    我剛想接過，她又握緊了一下：“隊長……我查到了所有的證據，這裏有‘新世界’實驗的完整記錄……還有……”她說到一半，咬咬牙，額頭冒出冷汗。
    白小柔伸手去接，聲音短促：“零號主體的事？”
    藍娜娜眯了一下眼睛，視線掃過她，神情警覺，一臉審視。
    “她是誰？”
    我按住繃帶，順口道：“白小柔，現在與咱們合作，共同計劃阻擊‘新世界’。”
    沒有多作解釋，也沒提身份細節。
    藍娜娜聽見我的答複，遲疑一會兒，還是遞上來那個存儲器。
    “你說的零號主體在內，還有比那更可怕的消息，這輪病毒……根本不是偶然泄漏。”
    我沒讓她繼續停頓，催道：“你一口氣全部說清楚，別再賣關子。”
    藍娜娜深吸一口氣道：“實驗資料記載，病毒隻是第一步。
    真正的計劃，是借零號主體做全新的生物統治核心。
    一旦激活，就能通過她控製所有感染者——他們想把人類變成聯網的傀儡。”
    我聽明白了裏麵的險惡。白小柔低聲插一句：“薑美人也是關鍵？”
    藍娜娜嘴角動了一下，顯得惱火：“她不隻是內鬼，而是整個計劃的主要執行者之一——基因改造的指揮，就是她在管。”
    這句話讓我當場愣住，資料反複看、反複查，沒想到薑美人背後藏得這樣深。
    幫藍娜娜止了血、貼好噴劑，我將她挪到一個轉角的防爆櫃旁邊，屁股剛一坐下，立刻插上數據卡，調出主目錄。
    裏麵有上百份加密文件，藍娜娜早已破解好首選文件。
    我直接點開標題——“零號計劃”。
    文件裏寫得直白：新世界組織的目標，是改造病毒，製造生物網絡，借零號主體操控感染群體，重塑社會結構。
    報告裏一句話讓我頭皮發緊：“普通人類已經進化到瓶頸，新的統治物種將在廢墟誕生。
    零號主體的意識將被重構，成為秩序引導者。”
    我不停翻看附帶的實驗報告，裏麵還有集群感染者短暫被一人操控的案例。
    我喉嚨有點發緊，直接問藍娜娜：“關於薑美人的有嗎？”
    藍娜娜慢慢抬頭：“在第三個子文件夾，朱雀行動報告。”
    我點進去瀏覽。文檔裏詳細列出薑美人的身份、履曆，她以基因工程專家身份長時間潛伏，真實任務是監控我的物資係統，同步采集生物樣本，為零號主體穩定加速。
    薑美人還負責篩選特定樣本，優化零號主體的基因組合。
    我點著往下拉，看到文件又提到另一個代號“白鴿”的內部人員。
    名字後麵備注是“監控對象，疑似雙重身份、需持續跟蹤”，白小柔靠過來看，臉偏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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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遮掩，說了一句：“已有懷疑……怪不得黑鷹會直接點我的名字。”
    我合上文件夾，思考下一步該怎麽做，有證據也沒法直接對付薑美人。
    藍娜娜小聲提醒：“根據母文件裏的時間推算，激活零號主體隻剩二十四小時，他們正找那個特殊算法。”
    我將這些內容記在心裏，馬上吩咐：“第一步，找到小雨，隻有她能決定零號主體成敗。
    第二步，一刻不停盯防薑美人，不能給她再多一點空間。”
    離開前，我並沒有大意。調出資源整合，趁空給檔案室幾個死角整合了微型爆炸裝置，精準放進門邊、隔牆和空調管道間。
    最後檢查過沒遺漏重要資料、把藍娜娜挎穩，就準備撤走。
    剛捏起金屬門把手，係統界麵突然彈窗：“檢測到特殊生物信號，符合‘進階整合’條件，是否啟動相關功能？”
    這句話突然冒出來，和以往彈窗完全不同。我沒直接確認，點擊了詳細信息：“生物信號分析中……發現兼容性樣本……建議收集以下材料：感染者腦組織、強化劑基礎液、零號主體血液樣本……”
    我腦內頓了頓，生怕係統暴走，這已經隱約指向控製感染者，風險極高，功能絕不簡單。
    但也正因如此，整合係統有可能翻盤，要謹慎到極致。
    係統下方還有一條加密信息。藍娜娜見我出神，緩緩問：“怎麽了？”
    我把界麵遞給她。藍娜娜艱難接過，手指飛快操作幾行，輸入一長串命令。
    不到十秒，原本鎖住的數據自動解碼，跳出一份標題——“生物整合理論與實踐”。
    我趕緊低頭看，裏麵大量涉及宿主兼容、特征融合等機密內容。
    藍娜娜簡單解讀：“這部分資料曾在最高級別檔案區見過，理論核心和你的係統很接近。
    也許你的係統就是他們項目一環，但方式不一樣。”
    我沒再多說，把新發現和解鎖報告全數儲存到安全頻道。
    決定趁敵人還沒發現我們撤離軌跡，趕緊轉場。
    我攙著藍娜娜，白小柔走在前麵“三步一停”，仔細探查開路。
    一路伏身走到通往樓上支路，耳邊是餘下爆炸器件的金屬滴答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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