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發青年聽到有人叫出自己的外號，這才注意到小虎。當他看清小虎的臉時，突然就愣在了原地，眼睛瞪得老大，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趕忙快步來到小虎麵前，滿臉堆笑，點頭哈腰地說：“虎哥，原來是你啊！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兄弟們，快叫虎哥，這就是我經常給你們提起的，小虎老大！”
    眾人整齊劃一地呼喊：“虎哥好！虎老大好！”
    小虎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語重心長地對著黃毛道：“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裏？怎麽還在混社會？”
    黃毛歎息一聲，滿臉無奈地說：“別提了，虎哥。被關進局子兩年，出來了也不知道能幹啥。想找虎哥你，也找不到，實在沒辦法，就又把這老本行給撿起來了。”
    小虎望著黃毛，那些年少時一起共患難的畫麵在腦海中不斷閃回。曾經他們一同在街頭和兄弟嬉戲打鬧，為了一口飯食拚命奔波。如今看著眼前這個一頭黃發的青年，往昔的記憶如洶湧潮水，將他淹沒，小虎心中五味雜陳，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隻是呆呆地陷入回憶之中。
    “虎哥，小虎老大！”黃毛扯著嗓子喊了好幾聲，那急切的呼喊終於穿透小虎的思緒，把他硬生生地拽回到現實當中。
    小虎這才回過神，忙說道：“先忙完這些，咱們再好好聊聊。你趕緊讓你的兄弟們一起過來搭把手，都給我記住了，千萬別弄壞了人家的蔬菜，這些可都是菜老板們的心血，弄壞了咱可賠不起！”說罷，小虎又迅速投身到搬運蔬菜的工作中，雙手不停，動作麻利。
    黃毛也不敢耽擱，立刻轉身對著自己那幫兄弟大聲吆喝：“都聽到虎哥的話了沒？都麻溜兒地過來幫忙，誰要是毛手毛腳弄壞了東西，看我怎麽收拾他！”兄弟們紛紛響應，一時間大家齊心協力，幹勁十足。不多時，所有的活兒便都忙完了。
    十三個菜老板滿臉笑意地走過來給小虎結賬，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菜老板感激地說：“小虎啊，多虧有你幫忙，今天這活兒幹得又快又好。以後有啥需要，盡管開口！”小虎笑著接過錢，客氣地回應道：“叔，您太客氣了，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以後有活兒還找我就行。”菜老板們結完賬，便帶著車離開了。
    隨後，小虎又逐一給阿強他們結賬。他一邊數著錢，一邊對阿強說：“阿強，明天繼續，還是這個點。我可能最近幾天都不去單位了，你們要是有事，就打我手機，手機號碼是131……大家都記好了啊！”阿強認真地點點頭：“虎哥，你就放心吧，我們都記著呢。有啥事兒我們肯定第一時間聯係你。”眾人這才陸續離去。
    黃毛滿臉熱情地看著小虎，說道：“虎哥，咱們去我那兒吧，我在對麵的水果批發市場有間房子，我大部分時間都在那兒。咱兄弟倆好好敘敘舊。”
    小虎跟著黃毛來到水果批發市場，剛一踏入，濃鬱的果香味便撲鼻而來。放眼望去，琳琅滿目的水果擺滿了各個攤位，紅的蘋果、紫的葡萄、黃的香蕉，色彩斑斕。市場裏熱鬧非凡，攤主們的吆喝聲、顧客的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
    黃毛帶著小虎來到一排平房前，推開了其中一間房子的門。小虎好奇地打量著屋內，隻見這是三間連通的房子，一進門便是客廳，左右各有一間房。小虎不禁問道：“你怎麽會住在這裏？這是你家嗎？”
    黃毛被問得微微一愣，隨即笑著解釋道：“虎哥，我們家本來就住這兒啊。這裏過去是馬車社的一個大院，去年才改成水果批發市場的。以前這裏可有五排平房呢，後來拆得就剩我們這一排了。”
    小虎聽了，覺得十分奇怪，追問道：“改成水果批發市場了，還讓你們住在這裏？這不是有點像雞蛋下到狗窩裏了嗎？就不怕有啥麻煩？”
    黃毛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一開始是讓我們都搬走的，可是我們十幾戶人家說啥都不搬，和他們磨了好久。最後他們沒辦法，就留下了這一排。不過各家的院子就沒了，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小虎打趣道：“所以你就靠山吃山囉？守著這水果市場，就幹起了收保護費的營生？”
    黃毛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無奈地說：“虎哥，人總得吃飯吧。像我這樣進過局子的人，出去找工作，人家一聽我有前科，根本沒人要。我又沒別的技術，實在沒辦法，才走上這條路的。”
    小虎好奇地接著問：“人家願意給你保護費嗎？再說了，你這麽幹，就沒人管嗎？這光天化日的，哪能由著你亂來。”
    “怎麽可能願意給呢？”黃毛撇了撇嘴，“誰會心甘情願把錢給別人啊？可這地方以前混亂得很，小偷小摸的、地痞流氓到處都是，還有強買強賣的無賴。我就把過去的老弟兄們召集起來，組織成了一股勢力。一開始他們肯定不願意給，我就隻能強行收取。收了保護費之後，我帶著兄弟們把這裏的小偷、地痞流氓徹底清理了一遍。隻要發現有強買強賣的，我也會讓兄弟們出麵解決。後來他們發現，這裏比以前安全多了，慢慢地也就主動開始交保護費了。至於那些吃公家飯的人，一開始也不讓我們收，被我嚇唬了一次之後，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了。”說著，還無奈地攤了攤手。
    小虎笑著問：“這麽看來，你這還算是做了件好事了？可你的人為什麽去蔬菜批發市場，就喊打喊殺的呢？不能好好說話嗎？”
    “我們主要精力都放在這邊，去蔬菜那邊也就是打打秋風。本來是打算把那邊也一並收了，可是我們人手不夠，隻能在空餘時間過去收一收。現在好了，既然虎哥你出現了，那蔬菜那邊就歸虎哥你管了。你出馬，肯定比我們幹得漂亮。”黃毛一邊說著，一邊還得意地捋了捋那一頭黃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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