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劍魔之後，莫小攜就那麽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沒吭聲。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從他心底慢慢冒了出來。
    那感覺就像是，背了好些年的沉重枷鎖，一下子“啪嗒”一聲，掉到地上碎成了渣，他整個人都輕鬆了。
    暗月教在江湖上一直橫著走，壞事做盡。這個劍魔更是仗著自己功夫高，心又狠，不知道害了多少門派，多少老百姓被他們害得苦不堪言。
    現在，莫小攜親手殺了仇人，心裏頭那團積壓了好多年的烏雲，一下子就被風吹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的暢快，就像春天的太陽出來了，把冬天的殘雪都給化了，渾身都透著暖和。
    這種暢快可不隻是心裏頭舒服，連身上都感覺不一樣了。莫小攜就覺得身體裏的氣血像江河一樣，“咕嚕咕嚕”地翻騰著，可又很有秩序地循環著。
    之前連著打了好幾場架，又一直修煉，身上積攢的那種累，這會兒就像雪碰到太陽，一下子就沒了。他能感覺到皮膚下麵，每個細胞都像活過來了一樣，興奮得不行，渾身充滿了勁兒。
    這股子勁兒讓他覺得自己好像有了天大的本事，一拳能把前麵的大山給轟碎，一腳能把地都給踢翻。
    隨著氣血這麽折騰，莫小攜身體裏的念力也開始起變化了。跟劍魔那場惡戰，他一次次突破自己的極限，念力在一次次碰撞爆發中，變得越來越凝練，越來越強。
    這會兒殺了劍魔，他清楚地感覺到，身體裏的念力就像大海開鍋了一樣，波濤洶湧的，每動一下，都能帶給他一股特別強大的力量。
    這力量跟以前不一樣，以前是一下子就沒了的爆發力，現在變成了一種穩穩當當、源源不斷的底子，深深地紮在他身體裏。
    莫小攜慢慢閉上眼睛，整個人沉浸在這種奇妙的狀態裏。他開始看自己身體裏麵的識海，這一看可把他驚到了，原來模模糊糊、窄巴巴的念力之海，現在被念力這麽一衝，變得又清又亮，還寬敞了好多。
    念力在識海裏流動，就像小鳥在廣闊的天空自由自在地飛，一點阻礙都沒有。不光這樣，他對周圍的感覺也變得特別敏銳，花動一下，葉子晃一下，都能清楚地映在他腦袋裏。
    就這麽一直被這種奇妙的狀態滋養著，莫小攜的修為不知不覺就往上漲了。他感覺自己跟天地之間好像突然有了根線連著，特別緊密，好像能借著天地間那種看不見摸不著的力量給自己用。
    以前用功法，又費念力又費精力，威力還不咋地。現在可不一樣了，就動那麽一絲念力，使出來的威力比以前強好幾倍。這麽大的變化，讓他對以後修煉的路，那是充滿了信心和期待。
    莫小攜看著劍魔倒下的身子，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一下子就鬆了。可還沒等他好好享受這勝利的高興勁兒呢，腦袋裏突然就冒出一段老早以前的記憶，那是他跟爺爺一起的那些開心日子。
    記得小時候，爺爺奶奶在街邊擺了個小吃攤，攤前人來人往，熱鬧得很。那時候莫小攜才三歲，最喜歡騎在爺爺肩膀上，好奇地看著周圍走來走去的人，爺爺每次都會笑著給他買一串糖葫蘆。
    那糖葫蘆，外麵的糖衣亮晶晶的，裹著又紅又圓的山楂，看著就像個好看的工藝品。莫小攜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裏散開，那叫一個滿足。他一邊吃，一邊高興地揮著小手，糖葫蘆的糖漿有時候滴到爺爺肩膀上，爺爺也不在意，就那麽笑著看他。
    爺爺手特別巧，一有空就找些木塊和工具，給莫小攜做木馬。莫小攜就乖乖地蹲在旁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爺爺忙活，小臉上全是期待。
    等木馬做好了，他興奮得又蹦又跳，馬上騎上去，在院子裏一圈一圈地轉，嘴裏還喊著：“駕，駕！”爺爺就在旁邊看著，笑得眼睛都沒了，滿臉都是對他的疼愛。
    還有那些大太陽的午後，爺爺喜歡把莫小攜舉得高高的，然後輕輕往上一拋，再穩穩地接住。莫小攜就“咯咯”地笑個不停，那笑聲在院子裏飄來飄去，那時候的他，心裏頭一點害怕都沒有，因為他知道，爺爺的手就是他最安全的地方，能一直護著他。
    可現在呢，這些開心事兒都隻能在回憶裏找了。也不知道啥時候，莫小攜的臉上就掛滿了眼淚，眼睛都模糊了，眼前的現實和記憶裏的畫麵混在一起，以前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孤獨，這種對比，像針一樣紮心。
    殺了劍魔，莫小攜心裏暢快得不行，就想好好慶祝一下。他伸手一招，一個纏著綠竹葉的竹筒“嗖”地一下就到了他手裏。這竹筒他寶貝了好多年，一直帶在身邊，裏麵裝著他最喜歡的酒。
    莫小攜拔掉塞子，仰起頭“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那酒又辣又衝，順著喉嚨下去，渾身一下子就舒坦了，好像所有的累和煩惱都跟著這口酒被扔到一邊去了。
    在不遠處，宇飄雪正騎著黑丸，把這一幕都看在眼裏。她一看到莫小攜手裏的竹筒，嘴角就忍不住往上揚，露出個溫柔的笑，眼睛裏滿是歡喜和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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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竹筒她太熟悉了，小時候莫小攜還用它裝過變成小魚的自己呢。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居然還留著，一下子，以前的那些事兒就像潮水一樣湧到她腦子裏。
    這邊莫小攜正陶醉在喝酒的暢快裏，不遠處商隊裏有一對年輕的男女，看到莫小攜手裏的竹筒，就像被雷劈了一樣，突然想起了什麽，臉上全是震驚。
    那個叫侯珍珍的姑娘，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著急地扯了扯旁邊少年侯小虎的袖子，聲音都因為激動有點發抖：
    “哥，你看那個竹筒，我好像想起來了……以前咱爹迷上賭博，被那些狐朋狗友騙得精光，咱媽在白刃城集市上哭得死去活來，還被人欺負……後來給了咱們一千兩銀子，讓空刃派長老收我做外門弟子的人，好像就是他！”
    侯小虎一聽，也是滿臉驚喜和激動，兩人啥都顧不上，趕緊朝著莫小攜跑過去。到了跟前，兩人齊聲喊：“恩公！” 莫小攜被這一嗓子喊得有點懵，一臉疑惑地看著這兩個著急忙慌的年輕人。
    侯珍珍和侯小虎趕緊你一句我一句，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莫小攜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眼前這倆孩子，現在已經是北恒輝陽國最大的侯家商行的當家了。當年自己給的那一千兩銀子，成了侯家重新站起來，越來越興旺的關鍵。
    莫小攜聽了，心裏也是一陣感慨，笑著說：“我是飛雲派和空刃派的弟子，以後你們要是遇上啥難事，就去門派找我。” 侯珍珍和侯小虎忙不迭地點頭，眼睛裏全是感激和敬重。
    聊了一會兒，大家就互相道別了。莫小攜看著商隊慢慢走遠，又喝了一口酒，心裏想著，今天可真是太難忘了。
    不光殺了仇人，還意外碰到以前幫過的人，這命運變得可真奇妙，讓他對人生的變化，又多了些不一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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