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莫小攜 帶著狼瑤騎著黑丸回到了妖界皇城，望著妖界皇城暮色如被打翻的朱砂釉，濃稠的赤色沿著雲絮邊緣暈染，將整座城池澆鑄成半透明的琥珀。
    莫小攜與狼瑤穿行在青石街巷，頭頂垂落的熒光藤蔓綴滿夜明珠，冷白與暖黃的光暈交織，恰似銀河傾瀉時凝結的星屑。
    遠處那株萬年神樹刺破蒼穹，翡翠色的枝椏間流淌著液態的生命之力，每道脈絡都在吞吐微光，樹皮縫隙滲出的靈液墜地，瞬間綻開幽藍的曼陀羅，暗香混著苔蘚的清苦在空氣中翻湧。
    "這棵樹真巨大，生命奇跡不過就是如此吧..."莫小攜仰頭望著扭曲盤旋的枝幹，那些溝壑縱橫的紋路像極了爺爺布滿老繭的手掌，"能孕育命獸的地方，連石頭都浸著活氣。"
    他話音未落，街邊突然飄來焦甜的香氣——推著棗木車的小販正將琥珀色的糖稀澆在串好的山楂上，滾燙的糖漿遇風瞬間凝結，折射出細碎的虹光。
    記憶如決堤的潮水，瞬間漫過心頭：爺爺佝僂著背站在糖葫蘆攤前製作糖葫蘆，皸裂的手指捏著竹簽，糖霜在陽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那是童年最溫暖的甜味。
    "師父？"狼瑤疑惑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少女銀發間的狼牙墜飾隨著動作輕晃，琥珀色瞳孔映著街邊流光溢彩的攤位。
    她的目光不自覺落在首飾攤前的玉簪上，月光石雕刻的狐狸栩栩如生，尾巴上鑲嵌的碎鑽泛著細碎的光，像極了林間跳躍的流螢。
    莫小攜沒等她開口，便隨手丟下幾枚命石，攤主驚喜的道謝聲還未消散，他已帶著狼瑤走向下一個攤位。
    綢緞莊的雲錦在風中舒展如流動的晚霞，每道褶皺都裹著金線；兵器鋪的玄鐵劍刃折射著冷光，似蟄伏的寒星；胭脂坊的香粉罐排列如七彩琉璃塔。
    狼瑤駐足的每一處，莫小攜都毫不猶豫地買下。那些被塞進包裹的物件，承載著他未曾言說的執念——他要把童年缺失的寵愛，連同爺爺奶奶的溫暖，盡數給予眼前這個徒弟。
    當狼瑤捧著剛買的糖畫轉身時，琥珀色的糖漿在月光下凝成展翅的鳳凰，糖絲拉得老長，在風中輕輕顫動。
    當鋪的銅鈴在推門時發出清脆的聲響，燭火將莫小攜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牆壁上，忽明忽暗。他將從宇龍界帶回的寶石推上櫃台，那些切割規整的晶體泛著冷冽的幽光，宛如凝固的星光。
    掌櫃的放大鏡下，每一道裂紋都被放大成深淵般的溝壑。"這顆星隕石倒是罕見..."老人的聲音帶著讚歎，"隻是裂紋太多，價值要折損大半。
    "莫小攜摩挲著腰間的竹筒，溫潤的感覺貼著皮膚，仿佛還殘留著奶奶的體溫。當命石袋被推過來時，他想起爺爺常說的話："東西有價，情義無價。"
    出了當鋪，華燈初上。街邊食肆飄出烤肉的焦香，混著賣藝人吹奏的竹笛曲調，在空氣中編織成細密的網。
    莫小攜正要開口詢問狼瑤是否餓了，卻在轉角處瞥見一抹雪白的身影。狐思思正悶悶不樂地踢著路邊的石子，火紅的裙擺掃過青石板，揚起細小的塵埃。
    她發間的齒輪發簪隨著動作輕輕搖晃，折射出冷硬的光，與她此刻低落的情緒形成詭異的反差。三個青銅傀儡沉默地跟在她身後，關節處流淌的幽藍靈力忽明忽暗，每走一步都發出齒輪咬合的哢嗒聲，像極了某種不祥的預兆。
    莫小攜的瞳孔驟然收縮。空氣中浮動著陌生的氣息，像是鐵鏽混著腐葉的味道，那是死亡的氣息。
    他餘光瞥見巷口陰影裏若隱若現的衣角，幾雙幽綠的眼睛正在黑暗中閃爍，如同潛伏的毒蛇。"丫頭。"他的聲音低沉如冰，手指在腰間虛握成拳。
    狼瑤立刻會意，銀發間騰起細密的符文，周身空氣泛起漣漪，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麵。兩人的身形漸漸隱入夜色，化作兩縷無形的風。
    莫小攜望著狐思思倔強的背影，心中泛起一絲酸澀。這個義妹總是像隻炸毛的小貓，用堅硬的外殼包裹著柔軟的內心。
    此刻她還未察覺危險逼近，依舊氣鼓鼓地踢著石子，嘴裏不知嘟囔著什麽。而暗處的殺機卻在悄然匯聚，如同暴風雨前的烏雲，即將吞噬這片短暫的寧靜。
    夜風卷起街邊的落葉，在地上打著旋兒。莫小攜調整呼吸，體內的魔氣悄然運轉。他發誓，無論來者何人，都休想在他眼皮底下傷害自己的親人。
    那些未曾宣之於口的守護，那些想要彌補的遺憾，都將化作今夜最鋒利的刃，斬斷所有威脅。
    妖界皇城的暮色被染成凝固的血珀，巷口的燈籠在穿堂風中搖晃，將破碎的光斑投在狐思思倔強的側臉上。
    狐思思最後一腳踢飛石子，清脆的撞擊聲驚起簷角夜梟。青銅傀儡突然發出齒輪卡殼的刺耳轟鳴，幽藍靈力如電流竄過關節——三支淬毒箭矢撕裂空氣，直奔她後頸命門！
    莫小攜周身魔氣轟然炸開，玄衣獵獵作響如同燃燒的戰旗。他化作一道紫黑色殘影，暗紫色鎖鏈如毒蛇出洞，在箭矢觸及狐思思發絲的刹那，將其絞成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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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頭露尾的鼠輩！"他的聲音裹挾著殺意，震得巷壁青磚簌簌剝落。狼瑤本能地後退半步，後背重重撞上潮濕的苔蘚牆，銀發間的狼牙墜飾隨著劇烈顫抖叮當作響。
    數十道猩紅身影自屋簷躍下，為首老者九條尾巴燃燒著妖異紫火，額間圖騰與狐菲菲如出一轍——正是九尾狐家族舊部！"交出血脈令牌，饒你不死！"老者手中狐火鞭甩出，空氣扭曲成沸騰的旋渦，"當年叛族之罪，今日血債血償！"
    狐思思機械義眼迸出數據流，卻被莫小攜抬手擋在身後。他掌心騰起的魔氣凝成半透明護盾，將襲來的火鞭攔腰截斷，爆發出的強光刺得狼瑤閉上雙眼。
    硫磺味與焦糊味在空氣中翻湧。狼瑤貼著牆角緩緩蹲下，她看著莫小攜的衣角在魔氣風暴中翻飛，每一次揮掌都帶起空氣爆鳴，卻連靠近戰場的勇氣都沒有。
    記憶突然閃回拜師那日，莫小攜將狼牙墜飾係在她發間："別怕，我會護著你成長。"此刻這句話在轟鳴聲中愈發清晰，卻也刺痛著她因無力而顫抖的心。
    戰鬥正酣時，虛空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紋路。一道黑袍身影踏空而來，袖口暗紅彼岸花隨著動作詭異地舒展，手中折扇輕搖便震散所有攻擊。
    "這個家夥果然很強。"聲音像是生鏽齒輪的摩擦，帶著令人牙酸的嗡鳴，"不過，你以為憑這點力量就能護得住她？"黑袍人指尖劃過扇麵，空間如破碎鏡麵轟然崩塌，無數黑霧凝成利爪抓向狐思思！
    莫小攜低吼一聲，右臂瞬間覆蓋暗紫色鱗甲，皮膚下凸起的紋路如活物般蠕動——局部天魔變發動！他的拳頭撕裂空氣，帶起的衝擊波將黑霧利爪絞成齏粉，餘威震得黑袍人連退三步，麵具下滲出一縷金紅色血液。
    狼瑤瞪大雙眼，看著師傅的鱗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那些流動的暗紋像極了深淵中蘇醒的遠古巨獸。
    黑袍人踉蹌著穩住身形，突然發出尖銳的笑聲："區區半步半神，也敢..."話音未落，莫小攜已鬼魅般出現在其身後，鱗甲覆蓋的手掌直接穿透對方胸膛。
    暗紫色魔氣如貪婪的觸手瘋狂侵蝕，黑袍人身體開始崩解，化作無數黑色蝴蝶四散飛去。彌留之際，他的麵具碎裂，露出半張爬滿咒文的臉："我們大王...不會放過...你們..."
    狐思思彎腰撿起刻著彼岸花的令牌，眼裏閃過疑惑："這不是聖界的氣息...是更古老的詛咒紋路。"
    莫小攜收回天魔變，手臂傳來噬骨的疼痛，鱗甲消退處的皮膚布滿細密血痕。他轉身走向呆立的狼瑤，抬手擦掉她臉頰的灰塵："別怕，有我在。"
    狼瑤望著那雙染血的手，突然想起第一次見莫小攜時，他也是這樣滿身傷痕卻笑著說"沒事"。她攥緊拳頭，——那些在暗處窺視的目光，那些她無力參與的戰鬥，終有一天，她要用自己的利爪撕碎！
    夜風卷起巷口的枯葉，遠處萬年神樹的光暈中，隱約透出一絲不祥的暗芒，仿佛預示著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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