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攜繼續朝著冰魄洞府趕路。北地天原的荒野，向來透著股肅殺和寂寥勁兒。
    風卷著枯黃的草葉子，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響，偶爾能瞧見遠處山巒的輪廓，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顯得格外冷峻。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個破敗的小村落。
    這村子不大，也就十幾戶人家，可這會兒安靜得嚇人，平日裏嘰嘰喳喳的鳥雀一隻都見不著。一種不祥的預感讓莫小攜放慢了腳步。
    他輕輕放輕腳步，撥開村口枯萎的藤蔓，探頭往裏一瞧。
    眼前的景象，讓他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瞳孔猛地一縮。
    整個村子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給定住了，家家戶戶的門大敞著，裏麵橫七豎八地躺著人。
    不管男女老少，都保持著臨死前驚恐萬分的模樣，脖子上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鮮血早就凝固了，把冰冷的地麵和破舊的衣裳都染得通紅。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塵土和腐朽的味道，刺得人鼻子生疼。
    而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正上演著一幕更加驚悚的場景。
    一個少女，看著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容貌精致得就跟畫裏走出來的仙子似的，肌膚白得像雪，長發如瀑布般垂下，可偏偏一雙眼睛是妖異的紫黑色，嘴角還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她正蹲在地上，手裏捧著一顆還在微微跳動的心髒，就像在品嚐世間最美味的水果，細細咀嚼著，發出“哢嚓哢嚓”的清脆聲響。
    她的動作優雅又從容，跟周圍死寂恐怖的環境形成了極大的反差，美得讓人心驚肉跳，卻又讓人直犯惡心。
    莫小攜皺緊了眉頭，他看到旁邊不遠處，還有一個同樣打扮的少女，不過明顯已經死去多時，胸口破了個大洞，正是這活著的少女手裏捧著的那顆心髒的主人。
    “又到開飯時間咯……”地魔少女像是感應到了什麽，慢慢抬起頭，紫黑色的眼眸在灰暗的光線裏顯得格外明亮，她舔了舔嘴角殘留的血跡，聲音甜得像裹了蜜，卻透著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意，“這位小哥哥，看起來也很美味呢。”
    莫小攜一聽，心裏頓時警鍾大作。他立刻明白，眼前這個看似無害的少女根本不是人類，而是傳說中嗜血的地魔！
    她不僅殺光了村子裏所有的人，還殘忍地挖出他們的心髒，就像……就像當初那個雪女，雖說雪女目的好像不一樣，但同樣身為魔類，手段都一樣狠辣。
    “人類？還是其他什麽有趣的玩意兒？”地魔少女站起身，一步一步朝著莫小攜走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莫小攜的心弦上，帶著死亡的節奏。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尖閃爍著暗紅色的魔氣，“交出來，你的心髒，看起來可比那些老頭老太的鮮嫩多了。”
    莫小攜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但眼神深處卻異常平靜。他看著地魔少女那雙毫無生氣的紫黑色眼眸，心裏飛快地盤算著
    看這情況，對方不像是剛殺完人正處在最強狀態，而且瞧這村子被屠戮得幹幹淨淨的慘樣，她的實力恐怕不弱。更何況，她好像對自己這個“活物”特別感興趣。
    “小哥哥，別怕嘛……”地魔少女的聲音更近了，還帶著一絲戲謔，“我會讓你死得很舒服的……”
    就在她快要碰到莫小攜衣角的時候，莫小攜突然動了。
    他一聲不吭，臉上的蒼白似乎更明顯了，但眼神卻無比堅定。他沒選擇近身搏鬥，而是深吸一口氣，體內那股一直被壓製的魔氣，像沉睡的火山一樣開始翻湧。
    “凝聚！”
    這低沉的喝聲，隻有他自己能聽見。這不是對外界的呼喊，而是對自己魔氣下的命令。
    隻見他雙手虛握，掌心朝下，一團濃鬱得像實質一樣的黑色魔氣在他身前凝聚起來，迅速膨脹、變形，最後變成了一隻巨大的、布滿裂紋的黑色手掌，懸浮在半空中，散發著讓人膽寒的威壓。
    “想抓我？就憑你？”地魔少女似乎沒料到莫小攜會這樣反擊，嘴角依舊掛著笑，但眼神裏第一次閃過一絲訝異，緊接著又變成了輕蔑，“雕蟲小技！”
    然而，就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那隻巨大的魔手猛地一抓！
    這一抓，不是衝著她去的，而是精準地抓向她身後的冰麵！
    “哢嚓！”
    一聲脆響，冰麵應聲裂開。地魔少女猝不及防，腳下冰麵破碎，她一個踉蹌，身體失去平衡，直直地朝著冰窟窿裏栽了下去。
    幾乎與此同時，魔手再次發力，這一次，它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狠狠地拍在了地魔少女的後背！
    “噗——”
    一口夾雜著黑氣的鮮血從地魔少女嘴裏噴了出來，她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身體像被無形的大手攥住，骨頭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哢”聲。
    她掙紮著想爬起來，可魔手的力量好像要把她全身骨頭都捏碎了，每動一下都伴隨著更劇烈的疼痛。
    她驚恐地看著莫小攜，紫黑色的眼眸裏第一次充滿了真切的恐懼“你……你怎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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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話還沒說完，魔手再次收緊，這一次，灌注了莫小攜全部的怒火和決絕。地魔少女的慘叫聲戛然而止，身體迅速被魔氣侵蝕，最後“砰”的一聲，像個破敗的布偶一樣摔在了冰麵上，生機徹底斷絕。
    魔手消失了，莫小攜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剛才凝聚魔氣消耗了他不少力氣，這會兒隻覺得一陣虛弱。
    他低頭看著地麵上那具不再動彈的魔屍，又環顧了一下這個死寂的村落，心裏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弱肉強食……”他輕輕歎了口氣，聲音低得幾乎隻有自己能聽見，“要是剛才自己不夠強，現在躺在冰麵上的，就是自己了。”
    他走到屍體旁，確認對方確實沒了氣息，隨手把一家人埋了，這才轉身，繼續朝著冰魄洞府的方向走去。
    他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但那雙深邃的眼眸裏，好像多了一絲冰冷和決絕。
    “為了活下去，哪有什麽正邪之分。”他對自己說，“在這片土地上，能活下去的，才是贏家。”
    風聲依舊嗚嗚咽咽的，像是在為死去的人哀悼，又像是在對莫小攜此刻的心境低語。他的腳步，比來時更堅定，卻也更沉重了。
    為了不再遭遇剛才那種凶險的意外，莫小攜決定用些手段來確保安全。他默念法訣，身周的空間微微扭曲，一股陰冷的氣息悄然彌漫開來，很快就把他整個人都給籠罩住了。
    隱匿在身後的陰影裏，莫小攜繼續往前走。腳下的土地越來越泥濘，一條蜿蜒的小河擋住了去路。
    河水不算太寬，但水流湍急，冰冷的河水拍打著岸邊的石頭，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他找了一處水流稍微平緩點的淺灘，打算涉水過去。
    就在他快要踏入河水的時候，原本平靜的水麵下，突然竄出幾道黑影，像離弦的箭一樣直射向他！速度極快，還帶著一股腥臭的味道。
    莫小攜心中一緊，幾乎是本能地側身閃避，同時右手一揮，一道淡青色的靈氣護盾擋在了身前。
    “噗噗噗”幾聲悶響，那些黑影撞在護盾上，發出金鐵交擊般的脆響。護盾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但沒破碎。
    莫小攜借著隱身法術的掩護，目光穿透水麵，看到了那些襲擊者——竟然是幾條通體漆黑、隻有一隻巨大獨眼的水生異蟲，它們鋸齒狀的口器還滴著粘稠的液體。
    “獨眼魔燭蟲！”莫小攜心裏一驚。這種魔物他聽說過，一般生活在汙穢的水域，攻擊性特別強，但以他現在的修為，幾隻魔燭蟲本不該構成太大威脅。可它們剛才的攻擊，明顯是鎖定了他的位置。
    “這蟲子居然能發現我？”莫小攜有點驚奇，鬼魅陣雖說不算頂級的隱身術，但也足夠瞞過大部分低階妖獸和修為差點的敵人了。難道是它們有什麽特殊的天賦能力，能感知到隱秘的氣息或者身形？
    這倒是件有趣的事兒。莫小攜眼中閃過一絲好奇，決定抓住這個機會，好好研究研究。
    他不再完全隱匿身形，而是半露出來，冷冷地盯著水下的魔燭蟲。那些魔燭蟲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存在，發出刺耳的嘶鳴，更多的黑影從河底鑽了出來，數量竟然有十好幾隻，把莫小攜圍在了中間。
    “看來留你們不得。”莫小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再留情。他雙手結印，靈力湧動，一道道劍氣像靈蛇一樣射進水裏。
    “嗤啦！嗤啦！”劍氣精準地穿透了魔燭蟲堅硬的外殼，濺起一片片黑血。魔燭蟲們憤怒地撲上來，巨大的獨眼閃爍著凶光，尖銳的口器瘋狂地啃咬著。
    一時間，水麵翻騰，激戰正酣。莫小攜身形閃爍，時而隱匿，時而突襲，憑借速度和靈力的優勢，不斷收割著魔燭蟲的性命。他故意留了幾隻活口，想看看它們到底有啥特別的。
    激戰持續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河裏的魔燭蟲被他斬殺了一大半。剩下的幾隻見狀，發出最後一聲淒厲的嘶鳴，轉身就想逃回深水區。
    “想跑？”莫小攜眼神一凝，身形如鬼魅般追了上去，手指輕輕一點，一道細如發絲的靈力鎖鏈纏住了一隻魔燭蟲的後腿，猛地一扯。
    “嗷！”魔燭蟲被拖出了水麵，在空中瘋狂扭動，巨大的獨眼裏充滿了恐懼。莫小攜沒立刻殺它，而是仔細觀察起來。
    他發現，這隻魔燭蟲的獨眼好像比其他的要大一些，眼瞳深處，隱約有一絲微弱的波動。
    他迅速把它殺了，又抓住另外幾隻，確保樣本足夠。確認周圍暫時安全後，莫小攜找了一處幹燥的岸邊，盤膝坐下，開始處理這些“戰利品”。
    他可不是要剝皮抽筋，而是把靈力探入其中一隻魔燭蟲的獨眼內，仔細感應著那絲微弱的波動。根據他修煉的“莫測換移訣”，可以通過模仿和吸收，獲得某些生物的特殊天賦。
    心神沉入其中，一股奇異的感知力開始在他腦海中擴散開來。他仿佛能“看”到周圍的一切，不是用眼睛，而是通過一種更本源的方式——生氣。
    不管是草木的生機，還是隱藏在暗處的生命波動，甚至是剛才那種隱匿的氣息，都像在大白天裏一樣清晰可見。
    “原來如此！”莫小攜心裏一下子明白了，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這獨眼魔燭蟲的天賦，竟然是能感知到一切生命的“生氣”！
    這可比他之前修煉的“鷹眼”實用多了，“鷹眼”隻能讓視覺更銳利，而這種“生氣感知”，能讓他提前察覺到隱藏的敵人，甚至感知到生命的強弱。
    他迅速把這種感知力抽離，融入自己的識海，和“莫測換移訣”的體係融合在一起。隻覺得一股清涼的氣息在經脈中流轉，新的感知力就像第二雙眼睛，在腦海中緩緩睜開。
    “成了！”莫小攜睜開雙眼，眼中精光一閃即逝。他再次看向那條小河，河水中那些還沒清理幹淨的魔燭蟲殘骸，甚至河岸邊隱藏在草叢裏的一隻小蟲子，都清清楚楚地映入了他的“生氣感知之眼”中，再也沒法隱藏。
    他站起身，感受著這新獲得的力量，心情不由得舒暢起來。有了這“生氣感知之眼”，以後再想偷襲他，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他不再停留，把魔燭蟲的屍體隨手一扔，身形一晃，再次啟動鬼魅陣，朝著冰魄洞府的方向，更快地掠去。這一次，他走得更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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