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無盡的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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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皇城,血色的黃昏如同一塊被撕裂的、汙穢的裹屍布,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的頭頂。
廝殺聲不再是簡單的震天動地,而是化作無數個瀕死的哀嚎、骨骼碎裂的脆響、兵刃斬入血肉的悶響,交織成一首絕望的交響曲。
親王團的精銳與長老議院的死士軍隊,如兩股從地獄深處湧出的黑色瀝青洪流,帶著灼熱的惡意與盲目的狂熱,狠狠地撞擊在皇室侍衛軍那道由信念與榮耀鑄成的鋼鐵防線上。
每一次碰撞,都濺起一片猩紅的血霧,那血霧帶著鐵鏽般的腥甜,彌漫在空氣中,嗆得人幾乎窒息。古老的城牆,那曾見證無數榮耀的石磚,此刻已被浸透,呈現出一種黏膩、暗沉的紫紅色,仿佛在無聲地哭泣。
對於親王團與死士們而言,這是一場神聖的戰爭。他們腦海中回響著長老們那斬釘截鐵的宣告皇室腐朽,莫小攜是引狼入室的叛徒,而天隕老祖與長老議院,才是魔界真正的脊梁,是引領魔界走向輝煌的救世主。他們懷著這份被精心編織的信仰,悍不畏死。
一個年輕的親王團騎士,甚至能看到對麵侍衛軍統領眼中那熟悉的、曾在演習中教導過自己的嚴厲目光,但他沒有絲毫猶豫,隻是猙獰地咆哮著,將戰刀揮向了曾經的導師。刀鋒劃破空氣,帶起尖銳的呼嘯,也割裂了最後一絲同袍之情。
然而,就在這片修羅場之上,一個聲音,一個仿佛直接在每個人靈魂深處炸響的聲音,通過無處不在的“魔界天眼”,清晰地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他們並非依靠自身苦修達到今日之境,而是通過吞噬魔界年輕一代的神國擁有者,來竊取力量、延續生命、鞏固統治!他們吞噬的,是你們的希望,是魔界的未來!他們,才是魔界最大的蛀蟲與罪人!”
莫小攜的話語,如同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地劈在了所有人的天靈蓋上。那聲音裏沒有憤怒的咆哮,隻有一種洞悉一切後的冰冷與悲憫,卻比任何怒火都更具穿透力。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風停了,連血滴落地的聲音都變得清晰可聞。
高舉戰刀,正欲劈砍下去的親王團騎士,動作僵在了半空。他臉上的猙獰與狂熱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與難以置信。
他眼中的血絲仿佛在瞬間收縮,瞳孔放大,手中的戰刀變得無比沉重。他的目光下意識地飄向了遠方,仿佛穿透了時空,看到了自己那個剛剛開啟神國、被譽為家族百年不遇奇才的年幼弟弟。
弟弟正抱著自己的膝蓋,在家族的祭壇前,天真地許願,希望有一天能像哥哥一樣,成為守護魔界的英雄。而自己,此刻手中的刀,守護的卻是會吞噬掉弟弟未來的惡魔!這個念頭讓他渾身劇顫,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一個死士,正將淬毒的匕首刺入一名侍衛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匕首穿透甲胄、撕裂肌肉、刺入心髒的整個過程。然而,就在聽到真相的瞬間,他手腕一軟,匕首“當啷”一聲落地。
他看著侍衛眼中那不甘的怒火,那怒火中竟沒有恨,隻有一絲憐憫。死士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那雙手,曾被他視為榮耀的象征,此刻卻像兩條肮髒的蛆蟲。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讓他如墜冰窟。
士為知己者死。
這是他們這群死士與親王團成員,刻在骨子裏的信條。他們中的許多人,曾是戰場上的殘兵,或是家族的棄子,是長老議院從死亡線上將他們拉回,賦予他們新生、力量與榮耀。這份再造之恩,重於泰山。他們願意為此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但是……
他們想讓魔界滅族滅界啊!
這個念頭,如同一把最鋒利的、淬著劇毒的尖刀,瞬間刺穿了他們所有的信仰與忠誠。
他們為之戰鬥、為之犧牲的,竟然是一群以吞噬同族未來為生的惡魔!他們手中的刀,守護的不是魔界的榮耀,而是遮掩一個驚天陰謀的、沾滿鮮血的肮髒幕布!
死士,死的沒有一點價值。
他們每一次揮刀,每一次衝鋒,都是在為那些幕後黑手,清理掉未來的“障礙”。他們的犧牲,不是榮耀,而是笑話。是愚昧到極致的、可悲的悲劇。
矛盾,如同無數隻燒紅的螞蟻,瘋狂地啃噬著他們的心髒,帶來一陣陣抽搐般的劇痛。
一邊是重於泰山的再造之恩,是必須用生命去償還的誓言。另一邊,是整個種族的未來,是無數無辜同胞的性命,是魔界存續的根基。
“我……我到底在為什麽而戰?”一名親王團團長喃喃自語,他的聲音沙啞幹澀,臉上的血淚交織,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他看著周圍同樣陷入呆滯的部下,看著對麵那些眼神中同樣充滿震驚與痛苦的皇室侍衛,突然覺得這場戰爭,荒謬到了極點。他感覺自己像個被提著線的木偶,演了一場最滑稽、最血腥的鬧劇。
即便是他們對自己有再造之恩,也是有點無法原諒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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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矛盾,讓整個戰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刀劍不再碰撞,法術的光芒也悄然熄滅。敵對的雙方,此刻卻像是在共同哀悼一個剛剛逝去的謊言,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心死的悲涼。
皇室侍衛軍這邊,主帥看著對麵軍陣中那彌漫的動搖與混亂,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知道,機會來了。他沒有下令乘勝追擊,而是深吸一口氣,用靈力將自己的聲音傳遍全場,那聲音充滿了沉痛與力量
“魔界的同胞們!我們同根同源,皆是魔界子民!看看你們手中的刀,再看看你們的心!真正的敵人,不是彼此,而是那些妄圖吞噬我們未來、將魔界拖入深淵的蛀蟲!放下你們的武器,讓我們一同,向真正的罪惡,舉起我們的屠刀!”
這番話,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噗通”一聲,一名死士跪倒在地,扔掉了手中的武器,抱頭痛哭。他的哭聲壓抑而絕望,像一頭受傷的孤狼。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親王團與死士軍隊的陣線,從內部開始,全麵崩潰。武器落地的聲音匯成一片沉悶的雨聲,那是信仰崩塌的聲音。
信仰的崩塌,遠比任何物理攻擊都更加致命。當忠誠的對象被證明是魔鬼時,這份忠誠,便成了最沉重的枷鎖。而此刻,這枷鎖,被莫小攜用真相,徹底砸碎了。
回神…
真相,是世間最鋒利的劍,莫小攜 話語讓整個魔界都沉默了…
當莫小攜的話語通過“魔界天眼”傳遍九域,那覆蓋天地的巨大囚籠之內,時間仿佛凝固了。
天隕老祖、血煞天、冷無痕、狂戰天,這四位魔界金字塔最頂端的存在,臉上那掌控一切的從容與戲謔,如同被投入沸水的琉璃,在億萬道目光的注視下,寸寸碎裂。
他們愣神了。
整整三秒,對這四位活過漫長歲月、心誌堅如磐石的老怪物而言,這三秒漫長得如同三個紀元。他們能清晰地“聽”到,來自四麵八方的目光,已經從敬畏、崇拜,變成了震驚、懷疑,最終化為熊熊燃燒的、足以將他們靈魂焚盡的滔天恨意。
那恨意是無形的,卻像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在他們的神魂之上,帶來一陣陣刺骨的劇痛。這股無形的壓力,比莫小攜任何一次物理攻擊都更加沉重,幾乎讓他們喘不過氣。
三秒後,天隕老祖猛然回神,他那蒼老的麵容上,肌肉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溝壑縱橫的皺紋裏仿佛都爬滿了猙獰的毒蛇。他眼中爆發出駭人的凶光,仿佛要擇人而噬。他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浪滾滾,試圖用這君臨天下的氣勢壓倒一切
“莫小攜!你妖言惑眾,顛倒黑白!你說是就是嗎?你有什麽證據!拿出證據來!”
他的聲音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每一個字都像一柄重錘,試圖重新掌控局麵。然而,這番看似有力的質問,在早已被點燃的魔界眾生耳中,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更像是一隻被逼到牆角的野獸,發出的色厲內荏的狂吠。
莫小攜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裏,帶著無盡的嘲諷與憐憫,仿佛在看一群跳梁小醜。
“證據?”莫小攜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魔界每一個角落,帶著一種審判般的威嚴,“我不需要證據。因為,謊言在真相麵前,本就無處遁形。既然你們如此清白,那麽,你們敢嗎?”
他頓了頓,目光如電,仿佛兩柄利劍,逐一刺穿天隕老祖四人的偽裝,一字一句地問道
“你們,敢對著曆代魔主的英魂,在此刻立下最森嚴的魔界血誓,發誓你們從未吞噬過任何一位魔界後輩的神國,發誓你們從未挖過魔界的根基嗎?”
這個問題,如同一道驚雷,狠狠劈在四人心中最脆弱、最陰暗的地方。
曆代魔主,是魔界的象征,是所有魔界生靈信仰的源頭。向他們發下血誓,若有半句虛言,必將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他們吞噬神國,手上沾滿了魔界未來的鮮血,如何敢發此毒誓?那無異於自取滅亡!
天隕老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仿佛被抽幹了所有血液;血煞天眼中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慌亂,那股睥睨天下的血煞之氣都出現了紊亂;
冷無痕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嘴角微微抽搐,露出一絲裂痕;而狂戰天則緊握雙拳,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聲響,青筋暴起。
他們的沉默,比任何雄辯都更加響亮。那是一種心虛到極致的、死寂般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莫小攜看著他們的反應,心中一片了然,語氣愈發冰冷,仿佛來自九幽地獄
“不過,諒你們也不敢。因為……你們馬上就要死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莫小攜自身的氣勢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體內那股因憤怒而狂暴的念力化氣鬥氣,在這一刻被強行收斂、提純、升華!
仿佛一座凡鐵的熔爐,在極致的火焰中,百煉成鋼。所有駁雜的氣息被盡數剔除,隻留下最純粹、最精粹的戰鬥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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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氣,從高級境界,一舉衝入了極限強者中才有的高級圓滿之境!那股氣息,內斂而磅礴,如淵如獄,深不可測。
他的鬥誌,在這一刻,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
莫小攜深吸一口氣,那股幾乎要將他撕裂的魔化暴走狀態,竟被他以無上意誌強行逆轉、轉化。失控的狂暴力量,化作了源於內心最深處的驕傲與不屈。
魔化暴走,轉化為——自尊天魔變!
隻見他身後,一尊咆哮的黑色狂獅虛影衝天而起,那虛影毛發畢現,充滿了原始而野性的力量,那股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瞬間壓過了天隕老祖四人。
而莫小攜本人,則從半人半魔的猙獰形態,變回了正常模樣,唯有那雙眼睛,化為了冰冷而銳利的金色豎瞳,仿佛能洞穿一切虛妄,直視靈魂。
然而,這還遠未結束!
在莫小攜那無盡鬥誌的催化下,他背後的黑色狂獅虛影開始劇烈地扭曲、變形。骨骼的劈啪聲仿佛在虛空中響起,獅鬃化作飄逸的龍須,獅身被無限拉長,四肢化為覆蓋著黑色鱗片的龍爪,狂野的獅吼,也變成了穿雲裂石、威嚴浩蕩的龍吟!
狂獅,化作了狂龍!
超載天魔變,進入第三階段!
這一刻,莫小攜的氣息,已經超越了魔界對強者的固有認知。他不再是單純的魔,而是承載著整個魔界意誌與希望的——戰神!
“天閃神劍,聽我號令!”
莫小攜一招手,一把通體晶瑩剔透、仿佛由萬年玄冰雕琢而成的長劍,劍身環繞著絲絲縷縷冰藍色的寒氣,破空而來,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穩穩地落入他的手中。此劍,正是與狂龍劍齊名的神兵——天閃神劍!
神劍入手的瞬間,整個魔界的天空,仿佛都響應了它的召喚。
“轟隆隆——!”
蒼穹之上,風雲變色,一股極致的冰寒氣息席卷天地,連血色的黃昏都被這股寒氣凍結。隻見一座巍峨的雪山虛影拔地而起,山頂之上,一條通體雪白、神聖而威嚴的巨龍盤踞其上,它緩緩睜開那雙如同星辰般璀璨的眼眸,發出一聲清越悠遠的龍吟。
白龍盤雪山!
這震撼天地的異象,不僅籠罩了整個戰場,更是通過“魔界天眼”,清晰地展現在了每一個魔界生靈的眼前。
那神聖的白龍與莫小攜身後狂暴的黑龍,一正一奇,一聖一狂,卻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昭示著一種全新的、前所未有的力量。
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莫小攜,手持天閃神劍,身負白龍之威,他代表的,已經不是個人,而是整個魔界的正義與未來!
而他對麵的天隕老祖、血煞天、冷無痕、狂戰天四人,則成了魔界所有罪惡的集合體,在代表著希望與未來的聖光下,顯得如此渺小、醜陋與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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