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全交代了。
    程水櫟兩人都有些沉默，這家夥膽子也太小了，她們什麽都還沒做呢，他就全招了。
    而且也不怪人家聖誕襪子和他翻臉，五百遊戲幣就分給人家二百。
    程水櫟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了，這件事他們做的還是太潦草了。
    和蘇芮一起處理好這人，兩人繼續順藤摸瓜，殺到了暗影那裏。
    這人還算聰明，沒再鬧什麽幺蛾子，就穿了一條褲衩戴著個防毒麵具，跪在公路上，頗有一副負荊請罪的模樣。
    要不是因為外麵有毒霧，這家夥應該是防毒麵具也不想戴的。
    程水櫟的載具剛剛出現，他就一邊磕頭一邊大喊“烏鴉大佬饒命！烏鴉大佬饒命！是我鬼迷心竅！是我豬油蒙了心！我不該接這活兒，更不該把事兒甩給野鬼那個不成器的廢物，驚擾了您！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隻要您饒我一命，我什麽都說。不不不！我現在就說！”
    暗影喊著，小眼睛也悄悄打量著兩人的神色，見兩人臉上沒有任何不虞之色，這才連忙往下說
    “我這活是我表哥給我的！他有出息，在龍魂混到了副手。說叫我聯係您，拿到賞金之後，一千遊戲幣歸我，剩下的都要交給他，他要上繳！”
    “後麵發生的事您也知道了。我一聽是您的名頭，就知道這事肯定不能由我來做了，我就另外找了人，沒想到我找的人又找了一個人！”
    說到這裏，他的牙齒都快咬斷了，但還是忍著繼續說“大佬你懸賞的那個玩家id叫1566！但是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我就都不知道了，我表哥什麽都沒告訴我，就讓我去領賞……”
    他念念叨叨又說了很多，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說的全是重複的話。
    程水櫟抬手，製止了暗影語無倫次的重複求饒。
    “行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瞬間讓暗影噤了聲，隻餘下粗重驚恐的喘息透過防毒麵具嘶嘶作響。
    程水櫟看著他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緩緩踱步上前，停在暗影麵前幾步遠的地方，蘇芮握著手槍護衛在側，警惕著任何可能的異動。
    “你說過的話，我全部都錄下來了。”
    程水櫟拉著係統的麵板給他看，“包括你指認龍魂李昌佑副手的事。”
    暗影身體一顫，頭垂得更低。
    程水櫟繼續說道“看在你交代得還算痛快，也省了我不少功夫的份上，你的命，可以留著。”
    暗影聞言，猛地抬頭，麵具後的眼睛裏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狂喜，正要再次磕頭謝恩，卻被程水櫟下一句話釘在原地。
    “但是，”程水櫟的語氣驟然轉冷，“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野鬼，聖誕襪子，還有你那個在龍魂當副手的表哥……你們這條線上的人，既然敢伸手，就要有被剁掉爪子的覺悟。一個都跑不了。”
    公路上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程水櫟抬手擦了擦濺在自己臉上的鮮血，沒再順著這條線去尋找龍魂的副手，而是去找了1599這個刺殺者。
    一開始程水櫟兩人還非常警惕，直到一腳踹開門，看到了那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影。
    他嘴巴裏麵全是血，四肢似乎也斷掉了。
    程水櫟毫不懷疑，自己再稍微來晚一點，這個人估計就要死了。
    她盯著地上那人，載具的燈光打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遮掩了她眼底翻湧的情緒。
    蘇芮快步上前，蹲下檢查了一下，抬頭時臉色凝重“老大，舌頭被割了，手腳筋也挑斷了……下手很利落，是怕他亂說話。”
    他似乎察覺到有人靠近，艱難地轉動眼球，渙散的目光對上程水櫟。
    那一瞬間，他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響，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不知是恐懼，還是別的什麽。
    “龍魂幹的？”
    程水櫟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問地上的人，又像是在自語。
    那人無法回答，隻是用盡最後力氣，死死瞪著她，眼神裏充滿了絕望和一種近乎瘋狂的怨毒。
    居然在怪她嗎？又不是她把這個人弄成這樣子的。
    他該不會是在恨她沒有死吧？
    那就太不可理喻了。
    程水櫟靜靜地看著他，看了足足有半分鍾。然後，她輕輕笑了笑，緩緩蹲下身，從深淵之戒中拿出兩端的永生之瓶。
    這東西用在他身上實在是有些浪費，但隻要花費一百能量石就能刷新次數。
    現在能量石也不值錢了，程水櫟不心疼。
    一滴液體滑入他的喉中，1599身體猛地一震，仿佛被無形的力量貫穿。他喉嚨裏嗬嗬的怪響戛然而止，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聚焦在程水櫟平靜無波的臉上。
    緊接著，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發生了。
    他口腔內的血肉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生長，被割斷的舌根處，新的組織瘋狂滋生，轉眼間便重塑成形。
    與此同時，他軟塌塌的四肢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聲，錯位的骨骼自動複位，斷裂的筋腱如同活物般重新連接、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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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一個剛剛還奄奄一息、瀕臨死亡的人，竟然完好如初地躺在了地上。
    除了滿身的血汙證明著方才的慘狀並非幻覺。
    1599猛地坐起身，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和手腳，臉上充滿了劫後餘生的茫然與難以置信。
    但當他抬頭，再次對上程水櫟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時，茫然瞬間被巨大的恐懼取代。
    程水櫟看著他臉上變幻的神色，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很輕“現在，你能說話了。告訴我，龍魂為什麽殺你滅口？”
    1599張了張嘴，幹澀的喉嚨發出沙啞的聲音，他眼神閃爍，似乎在權衡利弊，或者說，在恐懼著什麽。
    蘇芮的槍口無聲地抵上了他的後腦勺。
    “我們老大問你話呢。”
    蘇芮的聲音比槍口更冷，“或者，你想再體驗一次剛才的感覺？我們可以慢慢來。提醒一下，我比那些人還要專業，你想試試嗎？”
    1599渾身一顫，最後一絲僥幸也徹底粉碎。他癱軟在地，聲音帶著哭腔和徹底的崩潰“我說……我說……是李昌佑！龍魂的領袖！是他派我去刺你的！他答應我的報酬根本沒給我，還想殺我滅口！這個老狐狸！畜生！”
    他語無倫次地咒罵著，將龍魂如何找他，許諾了多少資源讓他使用那枚特殊的“銀承彈”進行刺殺，以及失敗後如何翻臉無情，全都倒豆子般說了出來，還有淩雲他們的事，以及李昌佑的許諾。
    程水櫟安靜地聽著，直到他再也說不出新的信息，才微微頷首。
    她檢查了一遍錄像，這才把目光重新落在1599身上，他還在看自己身上已經恢複的傷口，似乎還是覺得難以之西南。
    房間裏很安靜，隻有衣服摩擦的細瑣聲音。
    程水櫟忽然開了口“龍魂的賬我會找他們算，現在，也該好好算算我們的賬了。”
    1599猛地抬頭，臉上血色盡褪，剛剛恢複的身體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驚恐地看著程水櫟，嘴唇哆嗦著“我…我都說了…我知道的都說了啊！”
    “你說了，所以你現在還能喘氣。”
    程水櫟的聲音平鋪直敘，沒有波瀾，卻比任何威脅都更令人膽寒，“我治好了你，所以你應該告訴我這些信息。但你朝我開槍這件事，是另外的事。”
    她往前走了半步，陰影籠罩住癱坐在地的1599。
    “你很清楚那顆子彈意味著什麽。無視防禦……如果不是我命大，現在躺在這裏，或者連躺在這裏的機會都沒有的，就是我了。”
    1599被她話語裏冰冷的殺意凍得渾身僵硬，求生的本能讓他手腳並用地向後蹭，直到脊背抵住冰冷的載具牆壁，退無可退。
    “我…我也是被逼的！是李昌佑逼我的！他拿我家人威脅我！而且…那件特殊道具現在也在他手裏了！那道具是有冷靜期的，一周隻能使用一次，還要消耗大量的材料，我真的沒辦法了才跟他合作的啊！”
    他試圖做最後的掙紮，盡管這話在眼前這個女人聽來可能無比蒼白。
    程水櫟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裏沒有半分溫度。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你選擇了接下任務，選擇了扣動扳機，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她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他，“你也該嚐嚐被子彈打穿心髒的滋味了，如果你也能活下來，那你的命才能歸你自己。”
    話音落下的瞬間，蘇芮的槍口已經調轉，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槍響在狹小的載具內回蕩。
    1599的瞳孔驟然放大，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胸口。
    一個血洞正汩汩湧出鮮血。
    劇痛席卷而來，他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劇烈抽搐著向後倒去。
    程水櫟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直到收到係統的擊殺提示，她才轉身離開。
    所有證據都握在手裏了，而現在，既然龍魂不主動來宣戰，那就黑羽來宣戰！
    偷偷摸摸的搞小動作，搞完了就想當作什麽都沒發生？以為不宣戰，程水櫟就不會找上門嗎？
    回到黑羽的領地，程水櫟再一次在群裏發出通知，叫所有成員到領地集合。
    因為晚上有慶功宴，大部分人今天就當作放假了，一直在領地裏麵沒出去，所以收到命令後來的特別快。
    程水櫟站在眾人跟前，她沒說什麽，而是把所有證據發在了群聊裏。
    從聖誕襪子、野鬼的供詞，到暗影跪地求饒的錄像，再到1599被治愈後指認李昌佑的全程記錄。
    眾人們開始翻閱，空氣仿佛凝固了。
    起初是寂靜，死一般的寂靜，隻能聽到遠處田地裏的微弱風聲。
    然後，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議論聲轟然炸開。
    “龍魂？！是李昌佑指使的？那個老頭子？”
    “銀承彈…無視防禦…他們是真的想要老大的命！！”
    “這幫雜碎！暗中下這種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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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這不能忍！我們必須打回去！”
    憤怒的聲浪一波高過一波，所有人的臉上都染上了怒意，眼神中燃燒著被挑釁的火焰。不知是誰第一個喊了出來“宣戰！滅了龍魂！”
    緊接著，這聲音匯成了整齊劃一的怒吼
    “宣戰！”
    “宣戰！”
    “宣戰！”
    程水水抬起手，所有的聲音瞬間平息。
    幾十雙眼睛緊緊盯著她，等待著她的決定。
    她的聲音清晰而冷靜，傳遍了整個場地“看來，大家的想法和我一樣。”
    “龍魂，先是策反淩雲，失敗後，又用這種下作的手段，試圖暗殺。”
    “他們以為，不正式宣戰，搞些小動作，我們就會忍氣吞聲，或者隻把這當成一次普通的衝突。”
    “今天，他們能用銀承彈殺我，明天，就能用更陰毒的手段對付黑羽的任何一個兄弟姐妹。”
    “對於這樣的敵人，妥協和警告毫無意義。”
    “唯有徹底碾碎他們，才能讓所有人明白——”
    程水水的目光驟然變得銳利如刀，聲音也陡然拔高，帶著冰冷的殺意“黑羽的威嚴，不允許任何人挑釁！”
    回應她的是震耳欲聾的咆哮，所有黑羽成員的情緒被徹底點燃，戰意衝天。
    程水水不再多言，直接調出係統麵板，麵向所有人，她的手指懸停在宣戰的選項上，目光掃過下方群情激奮的眾人，然後，毫不猶豫地按了下去。
    【係統提示請選擇宣戰對象】
    輸入龍魂
    【係統提示請確認宣戰。宣戰後，您的勢力“黑羽”與目標勢力“龍魂”將自動進入敵對狀態，持續至一方解散或雙方協定戰爭結束。是否確定？】
    程水水的手指，重重地點在了是上麵。
    【勢力“黑羽”已向勢力“龍魂”宣戰！】
    原本熱鬧紛雜的世界頻道，瞬間陷入了短暫的死寂。
    “臥槽？！黑羽對龍魂宣戰了？！”
    “什麽情況，怎麽又打起來了？黑羽今天一直在打啊！不是說疲憊了嗎？不是說要招新嗎？怎麽又宣戰了？”
    “看不懂，我也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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