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顏如玉負手而行，若有所思地說道：“不過這千花門倒是頗有意思。一個專修身法的門派，竟能傳承至今。隻是不知以裘落葉這般做派，這門派還能延續多久。
    說來也奇怪，人族為何如此熱衷於開宗立派？大大小小的門派多如牛毛，有名有姓的就不下百餘個。這般勞心費力，究竟有何意義？”
    楚傾輕笑一聲：“人族建立門派，自有其道理。論創造力，人族確實獨步天下。那些層出不窮的奇功異法，總要有個傳承的依托。”
    “這倒也是。”顏如玉點點頭，“我們妖族同源同脈，修煉之法大同小異。像我這般專門研究陣法的妖獸，也稱得上鳳毛麟角了。”
    楚傾說道：“兩族修行之道，各有所長，難分高下。說起來，人族有個禦獸門，聽說過沒有？”
    “禦獸門？”顏如玉眉頭微挑，“沒有！”
    楚傾解釋道：“他們創出了一套人妖共修的功法。投奔禦獸門的妖獸不在少數，光是化嬰境的大妖，我知道的就有四位。”
    顏如玉腳步一頓：“有點意思，若有機會，倒真想去見識一番。”
    “其實人妖兩族並非不能共存。”楚傾望向遠處，“隻是想要打破這千萬年的隔閡談何容易。即便我有這個能力，也懶得去蹚這渾水。”
    兩人邊走邊談，不知不覺已繞城一周。
    當他們回到酒樓時，隻見酒樓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裏三層外三層擠滿了妖族，個個伸長了脖子往裏張望。
    “讓讓！”顏如玉試圖擠進去，“那兩位是我朋友！”
    “滾遠點，沒看見大家都在排隊嗎？”一個虎背熊腰的妖族頭也不回地吼道，“還你朋友，什麽態度，對兩位大師說話放尊重一點。”
    “就是，哪裏來的不長眼的東西，一來就想插隊？”一個頂著犀牛角的壯漢吼道，“裘大師，輪到我了嗎？小妖我就想請教怎麽才能拿下隔壁坊市的富婆！”
    旁邊一個瘦小的虎妖拚命往前擠：“龍大師！小弟對您的敬仰之情猶如天河之水......”
    “閉嘴！”猛龍不耐煩地拍在桌上，“少在這拍馬屁，耽誤龍爺賺錢！有屁就放！”
    虎妖立刻縮了縮脖子：“那龍大師幫我看看姻緣線......”
    “滾蛋！龍爺是情感導師，不是街邊算命的！下一位！”
    楚傾和顏如玉站在人群外圍，怎麽也沒想到，會演變成這樣的鬧劇，隻能傳音道：“猛龍，趁機打聽下這些妖族為何聚集在蝰城。”
    “好嘞大哥！保證完成任務！”猛龍比了個手勢，“這位客官想谘詢什麽業務？”
    ......
    次日正午，熾熱的陽光灼烤著城外的黃土坡。
    楚傾正蹲在在一塊青石上，忽然耳朵一動，便看見猛龍和裘落葉勾肩搭背地走了過來。
    “喲，兩位大師，終於舍得回來了？”顏如玉靠在樹旁，“看這樣子，通宵達旦地在搞情感谘詢？”
    猛龍一個箭步竄上前：“大哥！我決定了，要在妖王城最繁華的地段開一家‘龍爺情感谘詢中心’！你猜昨晚賺了多少？整整八萬靈石！這買賣太劃算了！
    “咳咳咳~”裘落葉清了清嗓子眼，“龍兄，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或許......千花門可以借此機會重振聲威。”
    兩個“情感大師”麵對麵站立，雙手緊緊相握，四目相對間迸發出惺惺相惜的火花。
    那架勢，就差當場擺香案結為異姓兄弟了。
    楚傾揉了揉太陽穴：“猛龍，我讓你打聽的事......”
    “妥了！”猛龍一拍胸脯，“在我巧妙周旋之下，那些妖族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七天前，蝰城東麵的廢棄軍營突然塌陷，露出了一個古怪的洞穴。據說裏麵元氣濃鬱，但進去探查的妖族無一例外都暴斃而亡。”
    顏如玉說道：“莫非這洞穴中藏著什麽天材地寶？”
    猛龍舔了舔嘴唇：“據那些人說，站在洞口就能聞到一股異香，似蘭非蘭，似麝非麝，聞之令人神清氣爽。定是什麽了不得的寶物散發的氣息。”
    楚傾目光一凝：“那些進入洞穴的妖族，都是什麽修為？”
    “大多是凝氣境的小妖。”猛龍回道，“也有幾個凝丹初期的，不過大哥你也知道，蝰城本就是偏遠小城，這些妖族都是最近幾天才聞訊趕來的。”
    楚傾沉思片刻，當機立斷：“趁現在知道的人還不多，我們先去看看。”說罷袖袍一展，祭出了黑風舟。
    裘落葉轉眼便上了黑風舟：“諸位，我也想去湊湊熱鬧，就麻煩楚道友帶我一程。”
    楚傾瞥了他一眼：“既然裘道友有興趣，那就一起吧。”
    黑風舟劃破長空，載著四人向東方疾馳而去。
    約莫半個時辰後，楚傾一行人就到達了目的地。
    這處廢棄軍營占地極廣，比蝰城還要大上數倍。
    殘破的城牆如巨獸的脊骨般蜿蜒起伏，上麵爬滿了翠綠色的藤蔓。
    一座座坍塌的箭樓和營房散布其間，偶爾能看到幾麵殘破的軍旗在風中飄揚，旗麵上的圖騰早已褪色難辨。
    “好重的煞氣......”顏如玉說道，“這地方死過不少人。”
    “看樣子，像是一瞬間就被摧毀了。”楚傾環顧四周，“人還真不少，先下去。”
    楚傾操控飛舟緩緩降落在在軍營中央的校場上，頓時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粗略一掃，聚集在此的妖族少說有十萬之眾，不過絕大多數都是凝氣境的小妖。
    “大哥，這人也太多了吧？”
    楚傾冷笑一聲：“九成九都是來看熱鬧的，真正敢進洞穴的，不會太多。”
    顏如玉稍稍感受了一番：““楚兄，此地的天地元氣確實比外界濃鬱許多，若是在此修煉，效率至少能提升三成。”
    楚傾隨口回道：“越靠近洞穴，元氣應該會越發濃鬱。我們也過去看看。”
    四人穿過斷壁殘垣，來到軍營東南角。
    這裏原本應該是一處寬闊的練兵場，如今地麵塌陷，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顏如玉壓低聲音道：“楚兄，看來我們還是樂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