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陽盤腿坐在蒲團上，對著光禿禿的石壁，長長地“唉——”了一聲。
    “小弟？”
    “嗯？”隔壁立刻傳來淨傾的聲音。
    “你幹嘛呢？”
    “誦經啊。”
    “哦……”淨陽又歎了口氣，“這牆真厚實，比我臉皮還厚。”
    “哥，好好麵壁思過吧。方丈說了，不得懈怠。”淨傾勸道。
    “知道知道！”淨陽撇撇嘴，重新坐好。
    日子就在這種枯燥的循環中流淌，誦經、打坐、對著牆壁發呆。
    寺裏的師兄每日會準時從門下方的小口送入簡單的齋飯，清水、饅頭、一點鹹菜。
    淨傾倒是能沉下心，誦經聲清朗平和，仿佛真能從這麵壁中體悟到什麽。
    淨陽則像隻被關久了的小獸，起初幾天還能勉強靜坐，後來便開始在小小的石室裏來回踱步，研究牆壁上的每一道痕跡。
    某天清晨，隔壁傳來了淨傾的聲音：
    “哥，醒了嗎？”
    “醒了，剛醒。”淨陽打了個哈欠，抓起冰冷的饅頭啃了一口。
    “哥……咱們試試那個？”淨傾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興奮。
    淨陽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對啊！麵壁思過，也沒說不能“思”點別的！
    “好！”淨陽精神大振，“怎麽試？隔著牆？”
    “玉簡上說，需心意相通，動作一致……”淨傾的聲音透著思考，“我們同時開始，對著牆壁，想象對方就在眼前，然後……做那套動作？”
    “試試！”淨陽立刻來了勁頭，把饅頭塞進嘴裏叼著，三兩下站到石壁前，調整呼吸，努力集中精神，想象著淨傾就站在牆壁另一側，與他麵對麵。
    “開始了？”淨傾的聲音傳來。
    “開始！”淨陽含糊不清地應道。
    兩人同時深吸一口氣，按照玉簡中記載的那套古怪舞蹈動作，笨拙地比劃起來。
    第一步，雙臂交叉於胸前，左腳前踏；第二步，右臂上揚，左臂下劃，右腳點地，身體微旋。
    結果一揚手，“咚”一聲輕響，手肘結結實實撞在了堅硬的石壁上，疼得淨陽倒吸一口涼氣，嘴裏的饅頭差點掉下來。
    “哥？你沒事吧？”
    “沒……沒事！繼續！”
    動作越來越複雜，什麽“鷂子翻身”、“金雞獨立”、“靈猿探月”......
    兩人折騰了半天，動作做得亂七八糟，別說心意相通了，連基本的動作協調都做不到。
    那套動作最後的“雙手雙腳同時指向對方”更是滑稽無比。
    “不行了不行了！”淨陽累得直接癱坐在地上，“這破牆！要是能破開就好了！”
    “哥，別衝動！”
    淨陽泄氣地說道：“這同心合體術也太難了！心意相通，動作一致，怎麽通？怎麽一致嘛！”
    淨傾頓了頓：“我們可能太急了，方丈讓我們麵壁三年，或許是想讓我們沉澱下來。”
    “沉澱？”
    淨陽咀嚼著淨傾的話，看著眼前冰冷厚重的石壁。麵壁，思過......或許思的不隻是過錯，更是本心？
    石室內重新安靜下來，隻有兩道平穩悠長的呼吸聲，隔著那堵厚重的石壁，此起彼伏，漸漸融為一體......
    三年光陰，於山中古刹，不過是晨鍾暮鼓間的又一次輪回。
    靜心崖的石門緩緩開啟，陽和淨傾並肩走出，身形比三年前拔高了不少，眉宇間少了幾分跳脫稚氣，多了幾分沉靜。
    三年的麵壁，青燈古佛，默誦經文，非但未磨去他們的棱角，反而將那份佛力沉澱得愈發精純凝練。
    兩人深深吸了一口山間清冽的空氣，相視一笑。
    “走，小弟！”淨陽一揮手，興致勃勃，“找個寬敞地方，這次非得把那《同心合體術》練成不可！”
    “嗯！”淨傾用力地點點頭，眼中也滿是期待。
    在後山一處僻靜林地，兩人拉開架勢，再次嚐試那套古怪的《同心合體術》。
    起手式，心意溝通，動作模仿……三年沉澱，動作也遠比三年前流暢標準。
    然而，當最後那‘雙手雙腳同時指向對方’的姿勢擺出，預想中的靈力共鳴、修為倍增並未出現，隻有一陣微風吹過，卷起幾片落葉。
    “呃……”淨陽保持著那個滑稽的姿勢，眨了眨眼，“怎麽……沒反應？”
    淨傾緩緩放下手臂，臉上滿是困惑：“動作一致了，心意……我感覺我們也相通了啊？為何還是不行？”
    兩人不死心，又試了幾次，甚至嚐試在動作中注入更多佛力，結果依舊。
    “怪哉！”淨陽撓著光溜溜的後腦勺，百思不得其解，“莫非這術法是騙人的？”
    “誰知道！”淨傾蹙著眉，“或許是我們理解有誤，或者……缺少某種關鍵的契機？”
    “阿彌陀佛~”
    淨如方丈不知何時已站在林邊，手持錫杖，麵帶微笑地看著他們。
    “方丈！”兩人趕忙行禮。
    淨如方丈微微頷首：““三年麵壁，佛法精進，氣息沉凝，已非昔日吳下阿蒙。善哉。”他頓了頓，“羅漢殿近日將啟，你二人修為已足，可入內一試，凝練屬於爾等的羅漢法相。”
    “羅漢殿？”淨陽眼睛一亮。
    羅漢殿乃是寺中精英弟子方能進入的試煉之地，據說能溝通曆代羅漢尊者殘留的意誌，助弟子凝練出強大的羅漢法相，實力倍增。
    “弟子願往！”
    “弟子也願往！”
    淨如方丈微微一笑：“三日後，羅漢殿開！”
    三日後，羅漢殿前。
    古老的殿宇巍峨肅穆，殿門緊閉，其上雕刻著無數羅漢像，或怒目，或慈悲，或沉思，或嬉笑，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會破門而出。
    殿外已有數位修為精深的師兄在等候，見到淨陽淨傾，皆投來善意的目光。
    “咚——”
    沉重的鍾聲響起，羅漢殿巨大的石門在轟鳴聲中緩緩向內開啟。
    “進！”淨如方丈沉聲喝道。
    淨陽和淨傾對視一眼，深吸一口氣，隨著眾位師兄邁步而入。
    殿內空間遠比外界所見廣闊，無數金色的梵文在虛空中流轉生滅，空氣中彌漫著浩瀚而威嚴的佛力威壓。
    四周牆壁乃至虛空深處，隱約可見一尊尊巨大朦朧的羅漢虛影盤坐。
    喜歡仙道章請大家收藏：()仙道章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