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等候的清遠和尚忍不住低聲感慨道：“方丈，這才幾年光景，就要進羅漢殿凝練法相了……等他們出來，怕是弟子都要尊稱一聲師叔了。”
    淨如方丈手持錫杖，聞言微微一笑：“哈哈哈，清遠，這兩個孩子，真是讓老衲驚喜不斷啊。”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了幾分，“隻是……我等能給予他們的幫助，終究是太少了。白馬寺，終究還是太弱了。”
    清遠一怔，看向方丈：“方丈，您是說……”
    方丈目光仿佛已穿透時空，看到了更遙遠的未來：“清遠，留在白馬寺，淨陽和淨傾此生，成就金剛位，便已是極限。我會將他們送往大相國寺。”
    “大相國寺？！”清遠倒吸一口涼氣，那可是這方世界最頂尖的巨擘之一，匯聚天下佛子，底蘊深不可測！
    方丈帶著些許期待：“唯有在那裏，他們或許……才有一絲機會，爭奪那造化蓮台，成就薩陲果位，窺探那無上古陀之境！甚至……飛升仙界！”
    清遠張大了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薩陲！古陀！這對他來說，簡直是連想都不敢想的遙遠傳說！
    即便是強大如大相國寺，如今也未有古陀存世！
    沒想到，方丈對這兩個小家夥的期望，竟是如此之高！高到令他感到窒息般的震撼！
    而此時，羅漢殿內。
    “這就是……五百羅漢……”一位同行的師兄喃喃自語。
    自佛祖釋迦摩尼尊者如來開創佛法，共誕生了五百位金身羅漢。
    為彰其功德，亦為後世佛門弟子指引方向，提供凝練法相之憑依，立此五百金身羅漢像。
    羅漢亦有強弱之分，排名最靠前的十位羅漢，其威能足以輕鬆碾壓排名靠後的存在。
    然而，凝練法相並非易事，心境、心智、悟性、天賦乃至冥冥中的緣法，缺一不可。
    越是強大的羅漢法相，對凝練者的要求便越是苛刻，反噬也可能越大。
    強大的威壓彌漫在殿中，迫使每一位進入者都需全力運轉佛力抵抗，並沉下心神，嚐試去溝通、去感應那與自己最為契合的羅漢意誌。
    淨陽隻覺得周身血液都在微微沸騰，目光灼灼地掃過那一尊尊巨大的佛像，感受著它們散發出的或剛猛、或智慧、或慈悲、或威嚴的氣息。
    他的性子跳脫不羈，卻又殺伐果斷，勇猛精進，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幾尊氣勢最為狂放霸烈的羅漢像所吸引。
    尤其是那尊紅發三首八臂羅漢，滅世羅漢！
    一麵怒目，一麵慈悲，一麵漠然，八臂伸展，各持不同法器，周身纏繞著令人窒息的殺伐與毀滅氣息，仿佛一念可令山河傾覆，日月無光。
    另一邊，淨傾心性更為澄澈平和，靜靜感受著空氣中流淌的各種意誌。
    “哥，你的目標是哪位羅漢前輩？”
    淨陽咧嘴一笑，手指毫不猶豫地指向那尊：“我？當然是那一個。”
    淨傾小臉頓時一僵：“臥槽！哥，你的心也太大了！滅世羅漢？！好像……從來沒聽說有人成功凝練過他的法相！”
    滅世羅漢，排名第二，其法相蘊含的毀滅意誌極難駕馭，稍有不慎便可能反噬自身，甚至墮入魔道。
    古往今來，嚐試者寥寥，成功者……記載中似乎一個都沒有！
    “我覺得這滅世羅漢最適合我。”淨陽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與他骨子裏的殺伐之氣隱隱共鳴，“你呢，老弟？”
    淨傾聞言，小臉一肅，目光毅然投向那最高處，淩駕於所有羅漢之上，甚至比滅世羅漢還要高出半個佛首的巍然存在：“嗬嗬，那一個！”
    淨陽抬頭一看，好家夥，直接傻眼。
    那尊羅漢白發如雪，披散肩頭，麵容俊朗卻威儀無雙，最奇特的是眉心處有一道豎眼緊閉，仿佛蘊含著無盡佛力。
    他周身散發出一種近乎‘天道’般浩瀚與磅礴的佛法，令人心生敬畏。
    三眼釋天羅漢！公認的五百羅漢之首，傳說中是最有希望追隨佛祖腳步，成就第二位佛祖果位的無上存在！
    其法相之玄奧，對悟性、心性、佛緣的要求高到令人絕望，同樣從未有成功凝練的記載！
    “臥槽！小弟啊！”淨陽都忍不住爆了粗口，“我都隻敢選個老二，你倒好，直接選個第一！我勸你要不往後看看，伏魔、伏虎、降龍也挺好，實在不行，你跟哥一樣選滅世也行啊！”
    淨傾搖了搖頭，帶著一絲孩子氣的執拗：“不！你年紀比我大，入門也比我早，這次……我一定要贏你！”
    “......”淨陽擠了擠眼，“小弟，你怎麽還在糾結這個？！罷了罷了，隨你吧。小心點，扛不住就趕緊換，別硬撐！”
    “知道。”
    淨陽深吸一口氣，見其他師兄都已入定。他不再多言，大步流星地走到那尊散發著恐怖毀滅氣息的滅世羅漢佛像前。
    盤膝坐下，緩緩閉上雙眼，將全部心神沉入其中，嚐試去溝通那亙古長存的羅漢意誌。
    幾乎同時，淨傾也來到了那尊至高無上的三眼釋天羅漢佛像下，渺小的身影在那巨大的佛像前宛如塵埃。
    他整理了一下僧袍，緩緩盤坐，合十閉目......
    時間，在羅漢殿內仿佛凝固，又仿佛飛速流逝。
    一天，兩天，三天……
    殿外的淨如方丈一步未曾遠離，如同石雕，默默守候。
    九九八十一天後！
    正值午時，晴空萬裏，卻突然異變陡生！
    “轟隆——”
    天空毫無征兆地傳來一聲悶響。
    緊接著，道道七彩霞光自虛空迸射，渲染了整個天際！白日星辰竟詭異顯現，並且開始緩緩移位，道道星輝如匹練般垂落！
    漫天白雲被無形之力攪動，瘋狂卷集，形成巨大的漩渦，仿佛天穹睜開了一隻眼睛！
    “方丈！天地異象！”清遠和尚失聲驚呼，“隻有排名最靠前的十八位羅漢法相凝練成功時，才會引動天地異象，為其賀，為其證！”
    淨如方丈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激動無比的神色，連握著錫杖的手都微微收緊：“好！好！好！果然沒有讓老衲失望！就是不知……是哪兩位羅漢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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