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芷寒繼續說道：“那時，北海不知多少明珠貴女對他傾心暗許。可偏偏……他卻喜歡上了一個來自妖族的女子。至於他們二人是如何相遇的，其中細節我並不清楚。
    我隻知道，藍亦世不止一次帶著夢安回到北海，族內雖有些微詞，但在他絕對的實力麵前，所謂的禁令通婚之說，根本就是個笑話，無人敢真正阻攔。”
    “變故，發生在大約百年前。”藍芷寒的語氣沉了下去。
    一次，藍亦世外出歸來後，他的修為再次突飛猛進，甚至可以說是匪夷所思地暴漲……但與此同時，他的性格也開始變得陰晴不定，時而暴躁易怒，時而陰鬱沉默。
    更可怕的是，他偶爾會突然徹底失去理智，陷入一種瘋狂的殺戮狀態！不止是我們雙頭蛟一族深受其害，整個北海都因他而掀起了無數腥風血雨，死傷慘重。
    當時的大族長，想盡了各種辦法，求助了無數高人，試圖找出藍亦世發瘋的根源。但……皆是徒勞無功。
    隨著時間推移，藍亦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他自己似乎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最後，為了不再傷害族人，他主動要求，將自己封印在了北海最深處的一處絕地之中。
    “就這樣過了幾十年……”藍芷寒眼中閃過一絲恐懼，“沒想到……他衝破了封印！而那時，他的修為已經突破化嬰圓滿境！那一次，他徹底瘋狂，在北海掀起了滔天殺劫，無數強者隕落，海域染血……”
    “殺戮之後，他似乎恢複了一絲清明，或許是出於愧疚，或許是別的什麽原因……他離開了北海，前往了妖族之地。
    自此，便再無音訊。而我們雙頭蛟一族，也因此元氣大傷，樹敵無數，最終不得不放棄了祖地靈蛟灣，遷徙到了這交界處苟延殘喘。”
    洞府內陷入了一片沉寂。
    真相遠比夢安編織的謊言要複雜得多。一位天之驕子的墮落與瘋狂，給整個族群帶來了近乎毀滅性的打擊。
    楚傾眉頭緊鎖：藍亦世外出歸來後修為“突飛猛進”和“突然發瘋”，這讓他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巫族那些詭異的手段。
    難道藍亦世的變故，也與巫族有關？
    還有，夢安很可能就是在藍亦世最後一次離開北海，前往妖族之地前後懷上了猛龍。
    正如藍芷寒所言，猛龍根本沒見過父親，幼年的記憶模糊不清，夢安想要編織一個故事，塑造一個英雄的父親形象，並非難事。
    念及此處，楚傾接著問道：“藍族長，那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事？”
    “之後？之後，北海其餘七大強族聯合找上了我族。”
    藍亦世在北海造下的殺孽太重，結仇無數，其餘七大族聯合施壓，要求徹底鏟除藍亦世這個不可控製的威脅，以絕後患。
    “那時的老族長，也就是藍亦世的哥哥……”藍芷寒平靜地說著，“若不同意，七大族當場就會聯手將我雙頭蛟一族覆滅。為了保全族群血脈，他隻能被迫同意。”
    最終，由北海八大族共同組成了一支超過四十名化嬰期大妖的追殺隊伍！
    這股力量，足以橫掃一方。
    “藍亦世邊戰邊逃，一路北上，在極北的生命禁區附近，大戰徹底爆發。”藍芷寒頓了頓，“那一戰的具體過程無人知曉，據說藍亦世再度發狂……四十餘名化嬰大妖，最終隻有兩人重傷回到了北海，其餘人……全部葬身於極北之地！”
    楚傾心中巨震。
    猛龍有一件事確實說對了——藍亦世確實遭遇了追殺。
    但這結果，卻遠遠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以一人之力，幾乎全殲四十餘名化嬰大妖！
    這等實力，簡直駭人聽聞。
    藍芷寒補充道：“藍亦世這些過往的真相，或許連夢安，也未必完全清楚。”
    楚傾沉吟片刻：“藍族長，關於為何會突然發瘋？這一點，你可知曉？或者說，族內可有猜測？”
    藍芷寒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真正知道內情的，或許隻有藍亦世自己……”
    楚傾想起了藍冰卉提及的“兩死一失蹤”。
    他順勢問道：“晚輩冒昧，那位失蹤的……是老族長？”
    “不！”藍芷寒看著楚傾，一字一句地說道：“那一位的命火，至今……還未熄滅，就是藍亦世。”
    楚傾瞳孔驟然收縮：“什麽？！藍亦世沒死？！”
    “是的。”藍芷寒苦笑一聲，“當年，據生還者稱，藍亦世已經伏誅……但那兩位也身受重傷，回到北海後立刻宣布閉關療傷，至今再無任何消息傳出，是生是死都難說。也正是經過極北禁區這一戰，北海高端戰力折損太多，元氣大傷，如今已成為四片海域中最弱的。”
    她沉默了片刻：“知道藍亦世未死的，隻有我一人。我族對外宣稱老族長失蹤，也是一種緩兵之計。那一戰後，藍亦世雖然沒死，但也徹底消失了。所以，‘兩死一失蹤’的說法，對外而言，並沒有錯。”
    “如今這麽多年過去，我雙頭蛟一族不僅跌出八大族之列，還被迫遷到這近海之地……我們也無話可說。”
    楚傾點點頭，終於完全了解了這段被掩蓋的陳年舊事。
    一位驚才絕豔的天驕，憑一己之力攪動整個北海風雲。而雙頭蛟一族承擔了所有的後果與仇恨。
    他也明白，一旦藍亦世未死的消息泄露，北海八大族或許會遷怒雙頭蛟一族。
    楚傾站起身，對著藍芷寒深深一揖：“多謝藍族長信任，如實相告此事。晚輩以道心起誓，今日所聞，絕不對任何人泄露半句！告辭！”
    “等等！”藍芷突然開口叫住了他，“若是猛龍那孩子，想知道真相……告訴他，也無妨。”
    楚傾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徑直離開了洞府。
    離開後，他一直在思考，要不要將真相告訴猛龍。
    藍亦世在雙頭蛟一族，乃至整個北海，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堪稱“罪人”。
    而且，他還活著，最大的可能便是藏在極北生命禁區。
    夢安顯然不想猛龍知道自己父親的過往，思前想後，楚傾還是決定暫時將此事埋在心底。
    貿然將真相告訴猛龍，未必是好事。
    等到他自己想知道的時候，再告訴他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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