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蘭秘書恰到好處的穿針引線下，a君和州長很快就把辦公桌上的正事談到了酒宴上。
    觥籌交錯間，a君趁著酒興高談闊論，聽得州長不住點頭，蘭秘書適時起身添酒時，眼見州長握著酒杯的手都激動得發顫。
    待到酒過三巡，a君"哐當"一聲撂下青瓷酒盞，當場拍板要投六千萬盤活國有汽車零件廠。
    散席時蘭秘書親自開車送州長回家，扶著微醺的州長靠坐在皮質沙發上，轉身要去倒蜂蜜水。
    州長突然瞥見秘書解下背著的楠木畫筒往沙發縫裏塞，頓時酒醒三分，指著那物件厲聲道："你...你收了別人賄賂？"
    蘭秘書不緊不慢地把玻璃杯擱在茶幾上，杯底磕出清脆聲響："領導教訓的是，我明早就退回去。"
    見州長還要發作，秘書指尖輕輕劃過畫筒錦緞套子，"不過既然畫都在這兒了...領導不妨先掌掌眼？要真是傳世珍品，咱想法子買下來也成。"
    州長原本板著的臉鬆動了些，想起席間a君眼都不眨就砸出六千萬的氣魄，目光黏在那雕花畫筒上移不開。
    蘭秘書最懂他心思，a君要投其所好，自然掐準了七寸。
    當泛黃的宣紙徐徐展開，州長突然"噌"地起身，膝蓋撞得茶幾一晃。
    州長幾乎把臉貼到絹麵上，指尖懸空描著墨色輪廓，半晌才顫著聲歎道："好...好...當真是好！"水晶吊燈在他眼底映出兩點灼亮的光。
    中原汽車零件製造廠的試點方案在州政府會議室內吵嚷了半日，既然誰都沒掏出更好的經濟藥方，紅頭文件終究是"啪"地蓋上了鋼印。
    可等油墨未幹的批文傳到執行層，實際操盤的卻是x市政府。
    這手移花接木正中了a君下懷，當夜看到蘭秘書奉上的會議紀要用，a君鋼筆尖戳著輕笑道："該給空手套係個金鈴鐺了。"
    隔天a君就與州長並肩出現在廠區鐵門前，後頭綴著的x市官員活像串糖葫蘆。
    州長的鱷魚皮鞋碾過生鏽的螺絲釘，隨手接過廠長遞來的安全帽，塑料襯裏還沾著前年夏天的汗漬。
    新聞發布會鎂光燈炸響的瞬間，a君握著州長的手高高舉起，把x市電視台的話筒擠得歪了半邊。
    這番做派讓費立州下轄的x市班子徹底晃了眼。
    辦公室主任擦著汗小跑遞煙時，正瞥見蘭秘書把州長的保溫杯遞給a君添水。
    自此但凡蓋著聯合紅頭的文件，x市經辦人總要多問句"a總看過沒有"，酒局上敬酒時杯沿總要低三寸。
    其一係列操作有上級政府大領導的授意，官場上的心照不宣、阿諛奉承為以後種下了後患。
    a君順利的成為中原汽車零件製造廠的最大股東，廠長、董事長、總經理集一身，而中原汽車零件製造廠原領導也樂意有人能接手這份燙手山芋，
    無論領導還是職工都在挖空心思的趁改製之前通過各種人脈關係調動自己的工作進入體製內，再加上是a君私下向他們或承諾或給予了很多的好處，他們也樂享其成。
    早在謀劃造車初期，a君就讓秘書往三家外企總部傳真過加密協議。此刻他掐著納斯達克開市鍾聲踏上私人飛機，行李箱托運標簽還粘著中原廠的鐵鏽。
    簽約儀式上鋼筆漏水染藍了協議第七條"對賭銷量"，對麵大鼻子總監卻搶著握手："咱們淘汰的生產線能在貴國煥發青春，真是雙贏。"
    三個月後歸國，a君拎著二十箱"德國原廠圖紙"直奔市政府發布會。
    當紅綢緞剪彩飄落蓋住車間裂縫時，x市招商局長還在嘀咕："這外資企業的ogo怎麽像臨時貼的？"
    廠區裏，a君跨過生鏽的龍門吊直奔新建組裝線，對老工人抱怨衝壓機漏油充耳不聞，隻顧盯著流水線喊："先給我攢夠一百輛樣車！"
    a君定位是生產乘用載貨兩用車麵包車型，這款車型及技術說是外企最為成熟的，不如說是這家外企轉型換代的陳舊專利技術。
    而這家外企一直覬覦t國國內銷售市場，外企和a君一拍即合，向中原汽車零件製造廠派出技術工人。
    a君回到國內做得第一件事是拉著政府對媒體吹風拉來外資，進一步蒙蔽了x市政府對a君的財務實力的質疑。
    回到工廠，a君工作的一切都圍著這款合資車展開工作，對工廠的陳舊問題不聞不問隻字不提，全力以赴的投入到造車中，最快的時間製造出一款車型，
    一次次的在州長秘書的催動下拉著政府要員通過新聞媒體向全國推廣宣傳，a君可謂是把政府這塊招牌利用的淋漓盡致。
    a君搬進廠長辦公室那天，窗台上前任留下的搪瓷茶杯都積了灰。
    新官上任沒燒三把火，倒把全廠技術員都攆去畫麵包車圖紙，財務科催繳水電費的報告在辦公桌上堆成小山。
    工人們私下嘀咕"這新領導怕不是個睜眼瞎"，卻不知a君早讓蘭秘書約了車橋廠、製動器廠的老總。
    三家國企掌門人在市郊茶樓包間碰頭時，紫砂壺嘴還冒著詭譎的白煙。
    雕花屏風後頭，蘭秘書的皮鞋"噠噠"敲著大理石地麵，三家老總捧著青花蓋碗的手都在打顫。
    等茶湯續到第三泡，車橋廠王總突然把杯子往檀木桌上一頓："我調去物價局的事......"
    話音未落，a君已經推過去蓋著國資委紅章的調令。
    不出半月，中原廠兼並公告就貼滿了三家廠區布告欄，新上任的總廠長蹲在車間擰螺絲時，褲腰上還別著原製動器廠的銅鑰匙。
    不出一個月，中原汽車零件製造廠兼並了車橋廠和製動器廠，a君進一步成功吞噬國有企業。
    a君緊接和中原汽車零件製造廠的中高層管理者談話，內容為在企業盈利前要麽接受以往30工資福利，要麽幫助他們調動工作。
    而在當時小富即安的風俗裏，調動工作本就是他們這些小民夢寐以求的。
    陸續的時間裏他們他們被安排到那些農機局、水利站、畜牧林業廠等體製內邊緣化的單位。
    這些人當中幾乎全部都是和a君簽定股權轉讓協議的人，十幾年後他們意識到這個問題時也隻能是一種錯愕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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