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軋鋼廠又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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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顧從卿和趙一鳴收拾著碗筷,碗碟碰撞的叮當聲在屋裏輕輕蕩開。
周姥姥在一旁擦著桌子,眼角瞥見土豆書包拉鏈都沒拉好,就掏出作業本趴在茶幾上,鉛筆在紙上劃得沙沙響,那股子認真勁兒倒少見。
顧從卿端著碗路過,納悶地瞅了他一眼:“你這是轉性了?
什麽時候寫作業這麽積極了?
往常不都得吃完玩夠了才動筆?”
土豆頭也沒抬,筆下的字寫得歪歪扭扭卻飛快:“我快點寫完,跟你一起去給媽媽送飯。”
“誰跟你說要帶你去了?”顧從卿放下碗,伸手敲了敲他的作業本,“醫院那邊亂哄哄的,你去添什麽亂?
在家好好待著,跟一鳴哥玩會兒,或者早點睡。”
土豆手裏的鉛筆頓了頓,抬起頭,眼裏帶著點委屈:“可是……我想看看媽媽……”
趙一鳴在一旁收拾著桌子,忍不住幫腔:“要不就帶上他吧,讓他去看看就回來,也省得惦記。”
顧從卿皺了皺眉,剛想駁回,周姥姥走過來摸了摸土豆的頭:“讓他去吧,跟著你也放心。
寫完作業把手洗幹淨,別在醫院裏瞎跑。”
土豆一聽,眼睛瞬間亮了,鉛筆在紙上劃得更歡了:“我馬上就寫完!”
顧從卿無奈地歎了口氣,算是默許了。
看著弟弟埋頭趕作業的小模樣,心裏那點不情願也散了——這小子,倒是比誰都惦記家裏人。
自行車鈴“叮鈴”響了兩聲,顧從卿踩著腳踏板,後座的土豆摟著他的腰,小書包一下下蹭著他的後背。
“抓好了,快到醫院了。”顧從卿側頭叮囑,餘光瞥見土豆把臉貼在他後背上,小聲應了句“嗯”。
到了醫院門口,顧從卿鎖好車,牽著土豆往裏走。
走廊裏滿是消毒水味,土豆卻沒怯場,眼睛滴溜溜轉著找媽媽的身影。
正好撞見剛從病房出來的護士,顧從卿上前問了句,護士指了指拐角:“還在手術室呢,剛才出來拿東西,說快結束了。”
土豆拽了拽顧從卿的手,踮腳往拐角望:“媽媽啥時候出來?”
“等會兒看到媽媽,給她捶捶背好不好?”
顧從卿揉了揉他的頭發,心裏想著,這小子倒是比誰都懂心疼人。
土豆理所當然的點頭,“那肯定的呀,我是我媽親兒子,我肯定得對她好啊。
哥,你別把我當小孩。”
“哼,行,不把你當小孩。
那我今天給你買的彈珠和鐵皮青蛙,你還我吧。
隻有小孩才玩這些呢。”
土豆立刻把腦袋一梗,小手緊緊攥住顧從卿的衣角,急道:“那不一樣!彈珠和鐵皮青蛙是玩具,跟我對媽媽好是兩碼事!”
他眼珠一轉,又梗著脖子補充,“再說了,就算是小孩,也能對媽媽好啊!
你小時候不給姥姥捶背嗎?”
顧從卿被他堵得沒話說,忍不住笑出聲,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子:“行,算你有理。
東西不用還了,回頭自己玩去。”
土豆這才鬆了口氣,偷偷拍了拍口袋——剛才顧從卿把彈珠塞給他了,這會兒正硌著腿呢。
他仰著頭看顧從卿,小臉上帶著點得意:“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兩人正說著,手術室的燈滅了。
顧從卿趕緊拉著土豆迎上去,就見顧母穿著手術服走出來,額頭上還帶著汗。
“媽!”土豆喊了一聲,掙開顧從卿的手就跑過去,學著大人的樣子踮腳想給她擦汗,“媽你累不累?”
顧母笑了,彎腰摸了摸他的頭:“不累,我家土豆長大了,知道疼人了。”
她看向顧從卿,“你怎麽來了?還帶了土豆。”
“姥姥讓我送點吃的過來。”
顧從卿把手裏的飯盒遞過去,“您先墊墊,還有春曉……她也在忙嗎?”
“在呢,應該在病房。”
顧媽媽接過飯盒,“你們等會兒,我去洗個手就來。”
土豆跟著顧媽媽往休息室走,還不忘回頭衝顧從卿做個鬼臉——看吧,我可不是隻會玩的小孩。
顧從卿看著他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眼裏卻滿是笑意。
進了顧母的辦公室,顧母先跟護士交代了一下病人的情況和接下來要做什麽之後,才回辦公室吃飯。
“春曉不是婦產科的嗎?怎麽上你們外科來了?”
顧母說“今天下班之前,上來的病人多,他們還沒下班的醫生、護士就都留下了。
外科最忙,他過來給幫幫忙,搭搭手。
土豆留這,你去看看她忙完沒有,忙完了你就叫她過來一起吃,吃口飯。”
顧從卿應了聲“好”,轉身往外走。
土豆乖乖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看著顧母打開飯盒,眼睛亮晶晶的——裏麵是姥姥燉的排骨,香氣一下子飄了出來。
顧從卿沿著走廊往前走,外科的病房區果然比別處熱鬧,護士們推著治療車匆匆而過,病房裏不時傳來病人的咳嗽聲和醫生的叮囑聲。
他在護士站問了句,護士指了指最裏麵的病房:“春曉在那呢,剛給病人換完藥,正寫護理記錄呢。”
走到病房門口,就見春曉正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低著頭在本子上寫著什麽,白大褂的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的小臂上沾了點碘伏的痕跡。
聽見腳步聲,她抬頭看了一眼,笑了笑:“你怎麽來了?”
“我過來送飯,叫你一起去吃點東西。”
“忙壞了吧?”
“還行,就是病人多,腳不沾地。
等我寫完這點就過去,你先回去吧,別讓嬸子等急了。”
“我在這等你。”顧從卿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正好歇會兒。”
春曉笑了笑,沒再推辭,手下的筆寫得更快了些。
走廊裏的燈光映著她認真的側臉,顧從卿看著,忽然覺得剛才土豆那股子“我不是小孩”的較真勁兒,跟此刻忙碌的春曉倒有幾分像——不管多大,認真做事的樣子都挺讓人覺得踏實的。
等劉春曉記完東西,跟著顧從卿一起去了顧母的辦公室。
看著劉春曉和顧母一起吃著飯,顧從卿在旁邊問道“今天是軋鋼廠出什麽事了?
這麽多人受傷。”
劉春曉咽下嘴裏的飯說“爆炸了,但是是什麽原因爆炸的還不清楚。
我聽有人說是有特務放了炸彈,又有人說是機器爆炸,不知道到底是哪個。”
劉春曉放下筷子,拿起旁邊的水杯抿了一口,眉頭微蹙:“具體的還沒定論,現場亂得很。
送來的病人裏,不少是燒傷和炸傷,聽護送的工人說,當時車間裏響了一聲巨響,接著就冒起濃煙,人都是從火裏跑出來的。”
顧母歎了口氣,扒了口飯:“不管是機器故障還是別的,這事兒鬧得不小。
剛才院長過來交代,讓咱們先全力救治傷員,後續的調查估計得等公安那邊介入了。”
顧從卿靠在辦公桌邊,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
軋鋼廠是市裏的重點單位,出這麽大的事,恐怕少不了一陣風波。
他看向劉春曉:“你們婦產科的人都過來幫忙了?”
“嗯,除了值夜班的,沒下班的都留下了。”
劉春曉往嘴裏塞了口白菜,“外科人手實在不夠,我們過來打打下手,換藥、包紮這些還能應付。”
土豆在一旁聽著,小眉頭皺得緊緊的,忽然抬頭問:“那……那些受傷的工人叔叔會不會死啊?”
顧母摸了摸他的頭:“醫生和護士都在盡力治呢,很快就好了。”
辦公室裏一時安靜下來,隻有碗筷碰撞的輕響。
窗外的夜色更濃了,醫院的燈光亮得刺眼,走廊裏依舊人來人往,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疲憊,卻又透著股咬牙堅持的勁兒。
顧從卿看著眼前吃飯的兩人,心裏默默想著,不管是哪種原因,能把人救回來才是最要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