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的火把光在人群的臉上跳動，投下奇形怪狀的陰影，這些陰影仿佛有生命一般扭動著。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氣息，充斥著汗水、恐懼的味道，還有……某種難以言喻的東西，讓我後脖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那劃破夜空的尖叫聲仍在我耳邊回響，那是一種原始而又粗糲的聲音，訴說著難以想象的恐怖。
    突如其來的黑暗，緊接著的死寂……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仿佛有一股實實在在的重量壓在我的胸口。
    “瑤，”我低聲說道，聲音在人群中緊張的低語聲中幾乎聽不見。
    “有些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火把再次閃爍著亮了起來，展現出一片混亂的景象。
    人們四處走動，臉上滿是恐懼和困惑。
    就在片刻之前還激烈進行著比賽的擂台，現在空無一人，唯一能證明之前有人在上麵的，是木板上慢慢蔓延開來的一片深色汙漬。
    我的胃一陣翻騰。
    到底發生了什麽鬼事情？
    但俗話說，演出必須繼續。
    播音員的聲音有些緊張，音調也有點太高了，他很快控製住了局麵。
    他宣布了下一場比賽，也就是我的比賽。
    對手是一個他們稱作“北方鐵拳”的壯漢。
    太棒了，真是太棒了。
    瑤的手緊緊地抓住我的胳膊，她的觸碰出奇地有力。
    “小心點，公子，”她低聲說道，她的眼睛像兩潭黑曜石，反射著火把的光芒。
    “有些……感覺不太對勁。”
    “是啊，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我小聲嘟囔著，試圖忽略胃裏越來越強烈的不安。
    北方鐵拳。
    這個名字本身就讓人聯想到一個身材高大、肌肉發達的龐然大物，拳頭有我腦袋那麽大。
    在經曆了剛才那件小事之後，我正需要這樣的對手。
    從眼角的餘光裏，我看到了他。
    慕容公子，那個自鳴得意的小混蛋，毫不掩飾地幸災樂禍地看著我。
    他簡直就是在散發著幸災樂禍的氣息。
    我眯起眼睛，他那得意的笑容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記憶裏。
    哦，他很享受這一切，不是嗎？
    以為我馬上就要被打得粉碎。
    好吧，我會讓他看看的。
    我會讓他們所有人都看看。
    我走上擂台，深吸了一口氣，夜晚涼爽的空氣與下麵悶熱的氣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掃視著人群，試圖捕捉到任何不尋常的氣息，任何異樣的東西。
    但我看到的隻有一張張臉——一片充滿期待的臉，渴望看到血腥和精彩的表演。
    北方鐵拳朝我大步走來，他每走一步，擂台都在搖晃。
    近距離看，他更大了。
    大得離譜。
    這家夥早餐可能都吃石頭。
    但體型並不是一切。
    在這個瘋狂、顛倒的世界裏，我吃了不少苦頭才明白這個道理。
    智取勝於力敵，這是我的座右銘。
    幸運的是，我還算有點腦子，即使偶爾會有十分鍾的失憶。
    比賽開始了，拳腳如雨點般飛舞。
    北方鐵拳，名副其實，出拳凶狠有力，每一拳都像炮彈一樣呼嘯著穿過空氣。
    我左躲右閃，利用自己身材較小的優勢。
    我幾乎能感覺到慕容公子在一旁失望的情緒。
    北方鐵拳的攻擊越來越瘋狂，動作也越來越不精準。
    他開始疲憊了，正如我所計劃的那樣。
    我等待著那個合適的時機，那個完美的破綻。
    然後，機會來了。
    他打出一記瘋狂、過度伸展的重拳。
    我側身一閃，腳以閃電般的速度踢了出去。
    當我的腳後跟踢中他的胸口時，競技場裏回蕩著一聲令人滿意的悶響。
    他踉蹌著後退，眼睛裏滿是難以置信，然後整個人摔倒在擂台下麵，堆成了一團。
    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就連那個賣花女，臉上化著精致的胭脂和眼影，也輕輕地鼓起了掌。
    我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小小的、得意的微笑。
    看吧，慕容公子。
    但這場勝利卻讓我感覺……空洞。
    自從那聲尖叫、那片黑暗以來一直困擾著我的不安並沒有消散。
    它依然存在，像一種持續的瘙癢，在我的皮膚下揮之不去。
    當我走下擂台時，一隻手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轉過身，看到瑤，她臉色蒼白，眼睛裏充滿了驚恐。
    “公子，”她低聲說道，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看……”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
    在人群的邊緣，站著一個身著黑衣的身影，臉被深深的兜帽遮住了。
    他們手裏拿著什麽東西……在火把的光線下閃爍著不祥的光芒。
    看起來很像是……一把匕首。
    而且他們正直直地看著我。
    “瑤，”我說，聲音因為擔憂而變得緊繃。
    “我們得……”人群的咆哮聲如同有形之物，一波聲浪向我湧來，幾乎掩蓋了……某種東西令人不安的顫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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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種黑暗而邪惡的東西，撩撥著我的意識邊緣。
    我又贏了，沒錯，我把那個身材高大的蠢貨，那個“北方鐵拳”，像一袋土豆似的打落了擂台。
    哈！
    他更像是“無用鐵拳”。
    但這場勝利卻讓我感覺……不對勁。
    就像咬了一口熟透的桃子，卻發現桃核裏有一條蠕動的蟲子。
    瑤緊緊抓住我的胳膊，她的手指像小爪子一樣摳進我的肉裏。
    “公子，”她低聲嘶嘶說道，聲音低沉而急切，“那個人……”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一股寒意順著我的脊梁骨蔓延開來。
    在閃爍的火把光影邊緣的陰影中，一個身著黑衣的身影佇立著。
    兜帽遮住了他們的臉，但我能感覺到他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冷得像冰碴一樣銳利。
    而且在他們手裏……有什麽東西閃著光。
    一把匕首。
    悄無聲息的。
    “好吧，”我咕噥著，試圖讓自己聽起來滿不在乎，就好像隨意躲避暗殺企圖是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那麽，就當又是一個平常的周二吧。”實際上，我的胃正緊張地翻騰著。
    “瑤，再提醒我一下，我們為什麽要跑到這個鬼地方來參加這種所謂的英雄比賽？”
    她給了我那種眼神，那種既表示我很荒謬，但同時又好像已經習慣了我的樣子。
    “公子，這可是地區性的英雄錦標賽！這對確立您的統治地位至關重要——”
    “統治地位？”我嗤之以鼻。
    “我現在寧願去消滅一盤餃子。最好是那種不會附贈謀殺套餐的餃子。”
    那個戴兜帽的人動了動，一個細微的動作卻透露出“專業”的氣息。
    該死。
    這可不是某個喝得醉醺醺、想找人打架的農民。
    這是……有組織的行動。
    我的“知識洞察之眼”癢癢的，很想激活它，去探究這個神秘身影的內心想法，但一想到隨之而來的失憶症狀，我就猶豫了。
    在這種情況下失憶十分鍾？
    算了吧，謝謝。
    我寧願賭一賭那把匕首的刀尖。
    慕容公子像條蛇一樣滑到我身邊，那張欠揍的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
    “陸塵，你的勝利很令人印象深刻啊，”他柔聲說道，話語中滿是虛偽的真誠。
    “不過我得說，你那些……粗陋的戰術，可配不上真正的貴族身份。”
    我強忍著用靴子把他臉上的得意笑容抹去的衝動。
    “慕容，嫉妒可不適合你，”我回應道，聲音裏帶著一絲戲謔。
    “不過我得說，你現在這一臉的綠倒挺襯你的膚色。”
    他惱羞成怒，眼睛眯了起來。
    很好。
    讓他氣去吧。
    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或者更準確地說，要避免被那個披著黑色鬥篷、看起來像條魚的家夥幹掉。
    “公子，”瑤低聲說道，聲音有些緊張。“他動了。”
    果然，那個戴兜帽的人正穿過人群，以一種令人不安的優雅姿態移動著，正……徑直朝我們走來。
    好吧，糟了。
    “那麽，”我對慕容說，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關於那些粗陋的戰術……”一個魯莽且可能很瘋狂的主意開始在我腦海中形成。
    “你覺得你能製造點混亂嗎？比如說，突然自燃什麽的？”
    他憤怒地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但我沒心思聽他說什麽。
    我得躲開那個拿著匕首的刺客，而且突然莫名其妙地想吃餃子。
    好多好多餃子。
    也許再來幾個包子。
    還有那辣椒油……嗯。
    也許是即將到來的死亡讓我餓了。
    又或者我本來就很奇怪。
    可能兩者都有吧。
    當那個戴兜帽的人逼近時，我抓住瑤的手。
    “是時候執行b計劃了，”我說，臉上露出調皮的笑容。
    “拚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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