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破碎信任與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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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蹲在礦洞外的青石板上,用冷水拍了把臉。
    黎明前的風裹著鐵鏽味鑽進衣領,曾瑤的藥囊在我腳邊敞著,裏麵的金瘡藥撒了小半袋——剛才給她處理左肩刀傷時,我的手抖得像篩糠。
    "公子,"她跪坐在草席上,正用布條裹傷口,血珠順著臂彎滴在青灰的布麵上,"二皇子的彈劾狀,大理寺那邊..."
    "先把傷紮緊。"我打斷她,伸手按住她發抖的手腕。
    布條上的血漬已經透了三層,我喉結動了動,"昭王府的玉佩,和你名字裏的"瑤"字...等過了今天再查。"
    她沒說話,隻是把布條又係緊了一圈。
    月光從洞頂裂隙漏下來,照在她臉上那道舊疤上——那是三年前為我擋刀留下的。
    我摸了摸懷裏半塊玉佩,殘缺的"瑤"字硌得胸口生疼。
    玄衣衛的馬蹄聲在山腳下炸開時,東邊天際剛泛起魚肚白。
    我翻身上馬,曾瑤的手搭在我後腰,隔著兩層粗布,我能摸到她傷口的熱度。
    她輕聲說:"公子,昨夜礦場死了十七個兄弟。"
    "我知道。"我握緊韁繩,"但今天要死的,可能是我們。"
    太極殿的銅鶴香爐飄著沉水香,我跪在青磚上,聽見自己膝蓋磕地的脆響。
    龍椅上的皇帝半闔著眼,像是沒睡醒;下方兩排朱漆朝笏,二皇子站在右首第三列,蟒紋補子在晨光裏泛著冷光。
    "啟稟陛下,"二皇子突然出列,聲音像淬了冰的鐵,"臣弟要彈劾大皇兄。"
    殿內抽氣聲此起彼伏。
    大皇子站在左首第一列,腰間玉牌晃了晃——那是我上個月送他的,說是能避邪。
    "私通匈奴,貪墨軍餉,縱容家奴殺害邊民。"二皇子甩袖展開一卷黃絹,"臣弟這裏有三封邊軍密報,兩封商人狀紙,還有...陸塵陸公子礦場的賬本。"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礦場賬本?
    上個月大皇子讓我代管幽州鐵礦,賬本都是按實際產量記的,難不成二皇子動了手腳?
    "陸公子,"皇帝突然開口,聲音像老樹根刮過青石板,"你礦場的賬本,可在大理寺備過案?"
    我抬頭,正撞進二皇子的目光。
    他嘴角勾著笑,像看見獵物落網的狐狸。
    "回陛下,"我壓下翻湧的血氣,"每月十五,賬本由玄衣衛抄錄送大理寺。
    上個月的賬本,臣昨日還讓曾瑤核對過。"
    曾瑤在我身側微微頷首。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半塊玉佩——那是昨夜在礦洞撿到的,和我懷裏的昭玉材質一模一樣。
    "好個巧。"二皇子甩了甩黃絹,"那陸公子不妨看看,這賬本上的鐵礦月產量,怎麽比玄衣衛備案的多了三千石?"
    他身邊的貴族大臣乙立刻附和:"臣聽聞陸公子與大皇子相交甚密,莫不是為虎作倀?"
    殿內議論聲漸起。
    我盯著二皇子手裏的賬本,突然想起昨夜礦洞黑市老大說的"昭王府的秘密"。
    昭王是先皇幼弟,十年前因謀逆被賜死,可他的封地就在幽州...
    "知識洞察眼"在我眉心發燙。
    我咬了咬舌尖,閉眼發動能力。
    再睜眼時,殿內眾人的心思像彈幕般炸開:
    二皇子:"隻要陸塵慌亂,大皇兄就完了。"
    貴族大臣乙:"礦場多出來的三千石,是我讓管家改的數字,他查不出來。"
    大皇子:"陸塵,你可千萬..."
    皇帝:"老九最近跳得太歡,該敲打敲打了。"
    我捏緊朝笏,指節發白。
    使用洞察眼的副作用湧上來——太陽穴像被鑿子鑿著,記憶開始模糊。
    得快,隻有十分鍾。
    "啟稟陛下,"我向前跪行半步,"臣有一事不明。"聲音穩得連自己都驚訝,"二皇子說礦場月產量多了三千石,可玄衣衛備案的是粗鐵產量,而臣礦場每月要向匠作監輸送精鐵。
    粗鐵煉精鐵,損耗率是三成。"
    殿內安靜得能聽見香灰落地的聲音。
    我繼續道:"上個月粗鐵產量是一萬石,煉出精鐵七千石,其中三千石送匠作監,四千石留礦場鑄農具。
    玄衣衛備案的是粗鐵,二皇子拿精鐵數字來比,這是不是...偷換概念?"
    二皇子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
    貴族大臣乙的心思在我眼裏亂成一團:"糟了,沒算損耗率!"
    "好個陸塵!"大皇子突然出聲,眼底閃著光,"那私通匈奴的罪名呢?
    二皇弟說大皇兄給匈奴送了五百車糧草,可臣記得,三個月前並州雪災,是大皇兄撥了五百車糧草賑災。"
    他轉向皇帝,聲音發顫:"父皇,賑災文書還在尚書省存檔,臣這就讓人取來!"
    皇帝的目光掃過二皇子,又落在我身上:"陸公子,那貪墨軍餉的罪名?"
    我深吸一口氣,副作用帶來的眩暈讓我險些栽倒。
    曾瑤的手悄悄按在我後背——她總知道我什麽時候需要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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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餉是按月撥給幽州鎮北軍的,臣這裏有鎮北將軍的收條。"我從袖中抽出一疊紙,"二皇子說大皇兄扣了十萬貫,可收條上寫得清楚,每月都是足額發放。
    倒是..."我頓了頓,看向貴族大臣甲,"聽說最近黑市上有鎮北軍的甲胄在賣?"
    貴族大臣甲立刻接話:"啟稟陛下,臣昨日收到密報,黑市有人兜售刻著"鎮北"字樣的玄鐵重甲。
    臣已讓人查了,賣家的賬本上...有二皇子府管事的簽字。"
    殿內炸開一片驚呼。
    二皇子踉蹌兩步,撞翻了身後的青銅鶴爐。
    皇帝猛地拍了下禦案:"老九,你還有什麽話說?"
    "兒臣...兒臣被奸人蒙蔽!"二皇子"撲通"跪到地上,冷汗浸透了蟒紋補子,"是...是黑市的人逼兒臣的!"
    我盯著他顫抖的肩膀,突然想起昨夜礦洞黑市老大說的"二皇子明早要你的命"。
    原來不是要我的命,是要借我的手,拉大皇子下水。
    "退朝!"皇帝甩袖起身,龍袍掃過我的發頂,"大理寺徹查黑市與二皇子府的往來,陸塵...隨朕去偏殿。"
    曾瑤扶我起來時,我眼前發黑。
    洞察眼的副作用讓我忘了剛才十分鍾發生的事——隻記得最後一刻,二皇子紅著眼瞪我,牙縫裏擠出句:"陸塵,你等著。"
    偏殿裏,皇帝撥著茶盞,水麵倒映著他鬢角的白發:"你救過大皇兄,又拆了老九的局。
    想要什麽?"
    "臣不要賞賜。"我摸出懷裏半塊玉佩,"臣想查昭王府的舊案。"
    皇帝的手頓在半空。茶盞"哢"地裂了道縫。
    出太極殿時,曾瑤遞來溫水:"公子,剛才用了洞察眼?"
    我點頭,喉嚨像塞了團火。
    她解下外袍披在我身上,袖口露出半塊玉佩——和我懷裏的那半塊,正好能拚成完整的"瑤"字。
    "公子,"她望著宮牆外的飛簷,"昭王府的秘密,是不是和我有關?"
    我攥緊兩塊玉佩,能感覺到掌心的溫度透過玉紋傳過去。
    遠處傳來玄衣衛的馬蹄聲,是大理寺的人去查二皇子府了。
    "今晚,"我望著西沉的日頭,"去黑市。"
    曾瑤的刀從袖中滑出半寸,刀刃泛著冷光:"我跟著你。"
    風卷著宮牆的塵土撲過來,我聽見街角傳來小販的吆喝聲。
    二皇子的威脅還在耳邊,黑市老大的背影還在礦洞深處晃。
    但至少...今天,我們沒輸。
    隻是不知道,當月亮爬上屋簷時,又會有什麽在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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