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兮看著那把被精心嗬護的似水劍，心情很是複雜。
    說實話，自從她看到荀毅這把似水劍的第一眼，她就喜歡上了。
    她有九把各種屬性的靈劍，卻沒有時間屬性的靈劍，一直以來，她使用時間靈力都是通過法術法訣的方式，可是歸根結底，她是一位劍修，最喜歡的還是用劍。
    隻是...
    “你不必顧慮太多。”
    荀毅的聲音傳來，還帶著往日平靜友好的笑容，甚至還有些寵溺。
    慕清兮看著這樣如老友一般的荀毅，心裏閃過一絲悲傷。
    她開口問道，
    “這極樂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憑你的聰慧，應該已經猜出來了吧。”
    荀毅依舊笑著，好像一切都與他無關，他隻是一個看客，正在與老友閑聊。
    慕清兮走到荀毅的矮桌另一邊坐下，隻平靜地看著荀毅，並沒有說話。
    荀毅明白慕清兮的意思，她想聽他親口告訴她一切。
    “正如你猜測的那樣，我們都已經死了。”
    荀毅的話輕飄飄的，可是慕清兮聽了，矮桌下麵的手依舊攥緊了，雖然她早就有所猜測。
    可是，真正從荀毅這裏知道，那些有感情有喜惡的人，那些為了守護這片土地的軍人，都已經死了，慕清兮心裏依舊是說不出的難受。
    “戰場上，你看到的結局，才是幾千年之前真正的結局。”
    “我們所有人都死在了那場戰役之中。”
    “現在的極樂天，隻是無數次重複的那段過去罷了。”
    慕清兮攥緊的拳頭微微鬆開，果然和她猜測的一樣。
    一切重新開始的那一瞬，慕清兮清晰地感受到了空間的隔絕力量，以及時間回複的規則之力。
    若不是她擁有時間靈根，也不會這般敏銳的感受到那兩種規則。
    荀恒與荀毅最後的獻祭，封鎖了極樂天的空間，而荀毅的時間能力，讓那段曆史不斷重演。
    “可是...”慕清兮看向荀毅，“隻是時間回溯，人的行為會有定式，這裏的人，被我們打亂原本軌跡之後，反應似乎過於真實了。”
    慕清兮話落，就看到荀毅溫和的眸光暗淡了一瞬。
    “他們的靈魂，全都困於此地，成了隔絕兩個世界的屏障。”
    慕清兮猛地抬頭，看向荀毅，終於看清男子眼中的哀傷。
    難怪這些人的行為都那般真實，被困在這時間循環裏的這群人，成了保護靈禹大陸最後的屏障！
    他們無一生還，後世甚至都沒有這軍隊的任何消息，可是，卻是這數萬英魂，死後還在守護這片土地，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著戰敗，死亡！
    “為何後世沒有宣威軍的任何消息！”慕清兮的心緒有些不平靜。
    荀毅笑了笑，那笑容裏沒有一絲怨恨後悔。
    “當時的靈禹大陸，已經沒有多少高階修士存活了，絕大多數丹符器陣的大師也在這場戰役之中死去了，想必現在外麵九品的丹符器陣大師已經極少了吧？”
    是啊！整個靈禹大陸的九品丹符器陣大師加起來，兩隻手都數得過來。
    原來那場戰役之中死去了那麽多的天才！
    “那你...”慕清兮不忍心問下去。
    “一縷困在此地的孤魂而已，多了幾分神誌罷了。”
    慕清兮明白了，隻有荀毅一直受著這重複死去的折磨，其他士兵並不會擁有之前循環的記憶，每一次都當做真實世界而活著。
    有時候，清醒的人最痛苦。
    “可有轉世投胎之法？”
    荀毅搖了搖頭，“亡魂不在，兩界通道將會再現，屆時...”
    聽荀毅這麽說，慕清兮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既然兩界通道被封，為何還有逍遙國的人進入靈禹大陸？”
    “極樂天被封閉近萬年，能通過這裏進入靈禹大陸的逍遙國人，隻有那一人。”
    “沈醉？”慕清兮問道。
    “嗬~”
    荀毅輕笑一聲，慕清兮也沒明白他在笑什麽，隻聽荀毅繼續說道，
    “那孩子說自己叫沈醒，他有著兄長的血脈，我們這空間攔不住他的。”
    “宣威將軍的血脈？那豈不是...”
    “是的，他是兄長和那位臨瑤將軍沈嬌的血脈後代。那孩子，外貌和心智都很像沈嬌。”
    慕清兮想起了荀恒和荀毅獻祭之時，整個極樂天隻有臨瑤將軍沈嬌一人得以逃脫，沈嬌那時竟然已經懷了孩子！
    沈醉竟然是荀恒和沈嬌不知道第幾代的血脈後代！
    這也就能解釋為何沈醉能夠進入靈禹大陸，他若是有個高階空間法寶，帶一些渡劫境進入靈禹大陸也不是什麽難事。
    “慕道友，謝謝你。”
    慕清兮看向荀毅，她想到了戰場上荀恒鄭重地道謝。
    可是，真正應該被感謝的，明明是宣威軍的每一個人。
    “當時的宣威軍，高階煉丹師幾乎覆滅，沒有人發現丹醫部草藥的問題，也沒有人發現戰場上刮過來的風有問題。雖然已經是定局，可是我還是要謝謝你。”
    這麽多宣威軍的英魂困在這裏，慕清兮沒辦法接受這樣的感謝。
    “我一定會關閉兩界通道，讓所有宣威軍帶著他們應得的功德投胎轉世！”慕清兮堅定地說道。
    原本她以為她重活一世隻是彌補家人的遺憾，可是扶搖峰，靈禹大陸，以及現在的宣威軍，都讓慕清兮知道，天道給她機會重生，她的職責並不是那麽簡單！
    “我信你。”
    荀毅依舊帶著笑容，明明那般英俊陽光的男子，卻在這近萬年的生死循環之中，目光如同深潭寒水，隻有說這三個字的時候，眼神裏才有一絲光華流過。
    慕清兮不忍再看這笑容，實在和那個帶著她跟蹤宣威將軍的少年完全不同。
    接下來，慕清兮又和荀毅聊了一下沈醉的事，得知沈醉確實可以自由通過極樂天，且前段時間，他剛剛從這裏回到了逍遙大陸。
    慕清兮決定先離開極樂天，將這裏的事告知宗門。
    至少師尊他們一定會想辦法，讓這些宣威軍的英魂們轉世投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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