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三樹趕忙上前一步，神色誠懇，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與勸解：“爹，要不……就先讓二哥一家分出去吧？”
    你看，二哥家眼下也就他和二嫂，還有二虎能幫襯著做點事，可他家的難處咱們也都看在眼裏。
    況且二哥也承諾了，分家以後，地裏要是有忙不過來的活，他肯定不會袖手旁觀，能幫多少是多少。
    說到這兒，黃三樹微微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不忍，目光下意識地避開跪在地上的黃二樹，像是不敢直視二哥滿心的無奈與悲戚，“爹，就隨了二哥的意吧。”
    李氏聽聞這話，目光如炬般看向黃三樹，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與憤怒：“老三，你怎麽幫著老二說話？平日裏還覺著你懂事，沒想到關鍵時候，你也這麽糊塗！”
    緊接著又猛地轉頭，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趙氏，“我還沒說你媳婦呢，天天在家連個飯都做不利索，不知道還以為咱們苛待她了。這時候你也跟著瞎摻和什麽。”
    趙氏被婆婆這突如其來的一頓數落，嚇得渾身一顫，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半步，頭低得更深了，臉漲得通紅，雙手不安地在身前絞著，卻又不敢出聲反駁。
    黃三樹見媳婦被數落，心裏一陣難受，卻又不好在此時頂撞母親，隻能賠著笑臉說道：“娘，您先消消氣，莫要氣壞了身子。”
    您也知道，蓮兒這性子大大咧咧的，平日裏做事難免有些疏漏。等會我就好好說說她，讓她往後在家做事手腳麻利些、勤快些，絕不再惹您生氣。”
    話說完，黃三樹腦子飛速轉動，心生一計。他幾步湊到李氏麵前，臉上堆滿討好的笑，語氣裏滿是懇切：“娘，二哥想分就隨他吧。二哥剛剛不是說了嗎，那二兩銀子用田地來抵扣。”
    再者說，二哥這次都能背著您偷拿二兩銀子，可見也是生活逼到絕境。
    人在絕境中，啥事兒做不出來？保不齊往後被逼得更緊，做出些更出格、更難以收場的事兒。
    到那時，家裏親戚會怎麽看咱們？鄰裏鄉親又會怎麽議論？
    咱們這一大家子，不得被攪得雞飛狗跳，亂成一鍋粥？
    娘，為了咱家的安穩，也為了大侄子的前程，您就答應二哥分家吧。
    李氏聽著三兒這番話，心裏頭就像有兩個小人在激烈爭吵。
    她下意識地瞥向跪在地上的父子二人，恰好對上孫子那充滿怨憤的目光，隻見孫子眼中仿佛有熊熊燃燒的火星，恨不得將她這個老太婆生吞活剝。
    李氏心裏“咯噔”一下，不禁打了個寒顫，暗自思忖：總不能往後天天提心吊膽，防備著他們一家吧？想到這兒，她心煩意亂，轉頭看向黃老漢，說道：“老頭子，分就分吧，省得日後麻煩。”
    黃老漢聽到這話，眉頭瞬間擰成了個“川”字，他目光深邃而複雜，緩緩掃過眼前這一幕。
    看著跪在地上的二兒子，他心底湧起一陣酸澀，有些心疼二兒。
    可一想到分家後，家裏的農活誰來承擔，兄弟們之間的情分是否會因此疏遠，他又滿心都是擔憂。
    猶豫再三，他重重地歎了口氣，隨後看向屋裏的眾人，問道：“你們都怎麽想的？”
    黃大樹聽聞，下意識地看向林氏，夫妻二人目光交匯的瞬間，彼此心裏都有了算計。
    林氏微微眯起眼睛，眼神裏閃過一絲嫌棄：“老二一家，沒幾個能幹活的，又掙不來錢，家裏還有個瘋丫頭。這次為了給那瘋丫頭治病，都敢偷娘的錢，誰知道往後還能幹出啥離譜事兒。”
    咱們兒子可是要考功名的人，哪能被他們連累。要是再被旁人知道家裏有個瘋傻的堂妹，不得被人笑話死。
    黃大樹聽著媳婦的話，不住地點頭，深以為然。兩人交換完眼神，黃大樹看向黃老漢，說道：“爹，我們家同意分家。”
    黃三樹和媳婦趙氏，聽聞大哥表態，趕忙點頭，表示沒有意見。
    趙氏心裏想著：“二嫂一家能分出去，往後也不用再整日受婆婆的刁難了，日子說不定能舒坦些。”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黃五樹身上，黃五樹被看得有些發慌，趕忙陪著笑臉說道：“我沒意見，一切聽爹和娘的安排。”
    黃老漢見屋裏的眾人都同意分家，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家裏總共十二畝地，還有一片小山坡。算上我們老兩口，加上你們兄弟四人，平均下來一個人能分到兩畝多地。”
    雞還有鍋碗瓢盆，也都平均分吧。家裏的銀子就別動了，還得留著給大孫子讀書用。
    林氏在一旁聽了，心裏的不滿瞬間湧了上來，忍不住說道：“爹，老二一家平日裏出力最少，憑啥分這麽多地給他們家？是他自己要分出去的，我們又沒逼他分出去？”
    李氏在一旁聽著大兒媳的話，心裏也泛起了嘀咕，暗自想著不同意。
    可一看到二兒子現那個模樣，又念及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實在狠不下心。
    黃老漢怒目圓睜地朝著那還欲開口的兒媳喝訴道：“你一個婦道人家，這家裏大事哪輪得到你插嘴！”言罷，又看向跪在一旁的二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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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瞅著，家裏的糧食基本都種下地了。咱倉裏的栗米，攏共也就剩下兩百來斤的模樣。”
    黃老漢皺著眉頭，語氣裏透著幾分無奈與決絕，“分你們一家50斤，至於能不能撐到秋收，往後日子咋過，就全看你們自個兒的本事了。”
    【在古代農戶主要種植五穀雜糧 ，包括水稻、黍黃米）、稷又稱栗小米）、麥和豆類。】
    黃老漢這話音剛落，原本還站在一旁不滿的林氏，臉色更加難看，雙腿一軟，“撲通”一聲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地上，緊接著便雙手拍打著地麵，扯著嗓子嚎啕大哭起來。
    “這可咋整啊！二弟一家分出去，這下家裏幹活的人手少了，還得分出去這麽多糧食，往後的日子，我們可咋活呀？
    老天爺啊，你開開眼呐！”她的哭聲尖銳又刺耳，引得周圍樹上的鳥兒都驚飛而起。
    黃大樹站在一旁，聽到爹這般分配，氣得滿臉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
    “爹！”他提高了音量，聲音裏帶著幾分質問與不滿，“你要是這麽個分法，我第一個不同意分家！”
    他伸手指向黃二樹，滿臉不屑，“瞅瞅二弟這一大家子，三妮是個傻子，兩個小的又還不懂事，這麽些年來，可不就是一直在吃白飯嘛！”
    咱們辛辛苦苦養了他們這麽久，本想著孩子們長大些，能幫襯著多幹點農活，可如今倒好，還分給他們這麽多東西。
    說著說著，他又急又氣，重重地跺了跺腳。
    發泄完，黃大樹又趕忙看向坐在那裏一直默不作聲的李氏，語氣裏帶著幾分焦急與催促：“娘，這都啥時候了，你倒是說句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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