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漢聽後趕忙點頭。正要伸手去端時，就見大兒已經伸手放在了鍋沿上，準備端起來。
    陳懷這是將鍋端了起來，快步得走向堂屋。
    眾人見狀趕忙也都跟進了堂屋裏，昏黃的油燈將人影投在牆上。
    大家圍在鍋邊，呼吸聲都不自覺放輕了。
    隻見鍋內凝結著細密的白色晶體，在燈光下泛著細碎的銀光，邊緣處還掛著一層毛茸茸的霜花。
    黃雨夢蹲下身，拿起鍋邊放著的樹棍，輕輕戳了戳鍋內的晶體，“哢嚓”一聲脆響，晶體表麵裂開細紋。
    她站起身，趕忙興奮的說道：“外公，這白灰加工後叫硝石，搗碎放進水裏，水立刻就能變冰。
    不過這水有毒，不能直接喝。
    得在上麵放個盆，裝上清水，上麵盆裏的水就能喝了。
    我這就找盆來，給你們現場試試！”
    陳老漢激動得，連連點頭。
    陳章更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搶先蹲下身。
    握著木棍用力搗向鍋內的硝石，“咚咚”的敲擊聲在寂靜的堂屋內格外清晰。
    黃雨夢快步走向灶房，從角落拎起那個過濾用的木盆，又從一旁的木台子拿了一個不鏽鋼小盆。
    剛一轉身，就看見黃三生匆匆走進來。
    黃三生這時，開口道：“三妮，是不是還要打水？”
    黃雨夢一聽，笑著說道：“是啊三生哥，幫我打一桶清水就可以了！”
    黃三生點了點頭，隨後，從井邊提了一桶清水，走到了堂屋。
    先是往木盆裏倒了半桶水，接著，又往不鏽鋼小盆裏倒了些水。
    黃雨夢見狀，拿起木棍從盆裏扒拉了一碗左右的銷石在木盆裏。
    心裏想著，雖然記得步驟都沒錯，可這是第一次公開實驗。
    萬一出了岔子，可怎麽跟滿心期待的家人解釋呢？
    隨後，一邊攪拌，一邊悄悄觀察著水麵的變化，眼神裏滿是緊張。
    攪拌了好一會兒，她才把木棍放在地上，將裝著清水的不鏽鋼小盆輕輕放進木盆的水麵上。
    小聲說道：“外公，等一會兒就好了，您先坐一會兒歇歇。”
    陳老漢哪有心思坐，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木盆，連連擺手：
    “我不坐，三妮，我這看著就行了。”
    話音剛落，眾人也都紛紛蹲下身子，腦袋湊得很近，眼睛盯著木盆。
    黃雨夢見這情形，趕緊跑把桌上的煤油燈拿過來，放在木盆旁邊的地上，讓光線更亮一些。
    時間一點點過去，大概過了五分鍾，陳章突然“啊”地一聲大叫起來，驚得大家都渾身一哆嗦。
    他指著木盆，聲音都帶著顫：“這、這真的奇了！
    你們摸一下，這厚厚的木盆外麵竟然有水珠了！”
    陳老漢一聽，連忙把粗糙的手貼到木盆的外壁上。
    剛一觸碰，就像被什麽燙到似的縮了一下。
    隨即又趕緊按上去，臉上瞬間露出狂喜的表情，嘴巴張得老大：
    “天爺啊！我活了這麽大把年紀，見過的東西也不少。
    可萬萬沒想到，在閨女家這短短幾天之內。
    竟然能看到大夏天做出冰來！要不是親眼看見，真以為是神仙顯靈了！”
    興奮過後，陳老漢猛地站起身，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變得無比嚴肅。
    他環顧著眾人，語氣凝重地說道：“這個事情，你們千萬要管住嘴，爛在肚子裏也不能說出去！
    尤其不能說這冰是三妮造出來的。不然，城裏麵的官紳老爺們要是知道了。
    肯定會想方設法來搶，到時候會給家帶來天大的危險。
    以後要是有客人問起，就說這是放在井裏冰鎮的水，記住了嗎？”
    說完，他又轉頭，目光緊緊盯著黃雨夢，語重心長地說：
    “三妮啊，你年紀還小，很多人情世故還不懂。
    就你這造出來的冰，要是拿到縣城去賣，那不得搶破頭？
    很多為了利益的商人，什麽不擇手段的事兒都幹得出來，就為了獲得配方。
    所以，你一定要聽外公的話，把這事藏在心裏。
    還有那白灰，別人要是問你收上來幹什麽用。
    你可千千萬萬不能說是製冰用的，知道嗎？”
    黃雨夢一聽，望著外公布滿皺紋的臉龐上那濃濃的擔憂神色，心裏湧上一股暖流。
    隨後，拉過陳老漢的胳膊，眉眼彎彎地笑道：“外公，這麽要緊的事兒，我肯定守口如瓶，一個字都不往外說！”
    陳老漢聽了，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黃二樹在一旁聽著，剛剛還想跟爹說一下的。
    沒想到爹已經想到了這是製冰的事情，有多危險。
    這時，黃二虎突然瞪大了眼睛，指著不鏽鋼盆驚呼：“三妮，你快看！盆邊結了冰渣了！”
    這水真能喝嗎？二哥饞得不行，就想嚐一口！”
    黃雨夢看著二哥迫不及待的模樣，笑著出聲：
    “可以喝二哥，隻是你剛喝完冰楊梅汁，再喝冰水，小心晚上肚子疼。”
    “就喝一小口！”
    黃二虎哪裏按捺得住，端起不鏽鋼盆，仰起頭“咕咚”喝了一大口。
    冰涼的水滑過喉嚨，他滿足地眯起眼睛。
    “哈”地吐出一口涼氣，用袖子隨意抹了把嘴巴，咧著嘴笑道：
    “太爽了！我還嚼到兩塊冰渣，透心涼！”
    陳章在一旁看著，也跟著端起盆，打趣道：“小舅也來嚐嚐鮮！”
    喝完後，他意猶未盡地放下盆，感慨道：“要是中午頂著日頭喝上這麽一口，就好了！”
    黃雨夢一聽，笑著說道：“小舅你想喝還不簡單？
    明天我家就賣冰豆漿！下午有時間可能再熬些冰鎮綠豆湯。
    到時候你們渴了，就直接來家裏喝啊！”
    陳章一聽，趕忙笑著說道：“那小舅可就不客氣了，待在你家都不想走了！”
    陳懷在一旁聽著，眉頭卻皺了起來，語氣裏滿是擔憂：
    “三弟，你都好些日子沒回家了，你家丈人和丈母娘不會怪罪吧？”
    這話像突然潑來的冷水，陳章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神色變得有些躲閃：
    “大哥別問了，端午那天我說好中午回去，他們偏不讓。
    我一氣之下下午自己跑回來了。他們愛咋想咋想吧！”
    黃雨夢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心裏直打鼓。
    看著小舅欲言又止的模樣，她忍不住猜測：難道小舅是上門女婿？
    可自己作為晚輩，實在不好貿然開口打聽，隻能暗暗想著找機會問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