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兩隻奇怪的銅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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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太子讓人攔了所有上行館拜會的人員,獨自在院中與太傅下棋,
“殿下接下來打算如何做?”
太傅在棋盤下方飛了一步,與前後的另兩顆棋子接上,正好將太子的白棋壓在了邊線,還順帶破壞了太子快成型的虎,
“自然是先將父皇交代的任務完成,”
太子並沒有立刻去救被太傅壓製的那片棋子,而是先在旁邊下了一子,扳了太傅一步,太傅直接在太子剛剛落下的棋子旁邊靠了一子,將太子那一片已經被壓製的棋子逼得更加危險,
“太傅的棋風總是攻勢迅猛,”
太子有些苦惱的摩挲著手裏的棋子,眼睛盯著整張棋盤,似在認真思索下一步怎麽走,
“是殿下下得太保守了,若是一直不進攻,殿下的棋定會被臣的棋子圍死。”
“那倒不一定,本宮若是在這裏下子,太傅要如何應對?”
太子微微一笑,將手中的白子放到自己小飛的右下方下了一步,將自己剛剛不好拯救的兩片棋子一下子托渡起來,
太傅看到太子這一步棋,有些驚訝,他按照現在的形式計算了一下,之後雙方各自再走不到十手,自己這邊就會形式潰散,
他無奈的說道,
“看來是臣過於狹隘了,守中有攻勢,才是太子殿下真正的棋風,臣甘拜下風。”
“太傅隻我心,本宮看似一直在守,在退,實際上本宮也在慢慢收取該屬於本宮的益處,
等到本宮的棋子都到位了,便是本宮收官之時了,這便是太傅輸給本宮的原因。”
太子放下棋子,站起身,他將雙手背在身後,看著天空,目光憂愁的說道,
“臣明白了,以後定會多鑽研棋藝。”
“嗯。對了,本宮前日聽林硯那邊說過,這鎮雲府今日有廟市?”
太子回過頭,麵含笑意的看了一眼太傅,隨後突然轉換了話題,
太傅並不知此事,因而他轉頭看向在旁伺候的王英,
王英是個心思極其玲瓏的,他眼珠左右一轉,便將林硯與侍講學士昨日說的話想起來了,
“回殿下,奴才聽說是金科狀元連修撰寫信說與林庶常的,
連修撰曾來北地遊學,便跟林庶常講了鎮雲府逢二而出的廟市很是有趣,若是有機會,可以看一看。”
“是了,太傅今晚可有興趣與本宮共逛廟市?”
太子待王英一說完,便眉眼一挑,揶揄的看向太傅,
太傅作為臣子,哪有拒絕君上的道理,他輕輕撫了撫麵上的須發,恭敬說道,
“太子殿下盛情邀請,臣哪裏有推卻的道理,自是心向往之的。”
“好,王英,告訴其他別院的官員們,晚上可以自行結伴去廟市遊玩,但不可貪久,明日辰時,使團是要繼續行進的。”
太子心情很好,吩咐好了往常,便又拉著太傅繼續下棋了。
六月十二,上弦月已經是接近滿月形態,今日雖然人間的萬千燈燭映亮了無數百姓的笑臉,但依舊抵不過將華光灑向整個人世間的月光明亮。
太傅跟在太子斜後方半步的距離,一起在廟市邊走邊看,
攤位上懸掛的各種精美的燈籠,從未見過的各種顏色的麵具,看著隨意的吃食,甚至擺在那裏平平無奇的剪紙,
對太子來說都是極其新鮮的,作為皇室中人,太子從小未曾接觸過這些,
他對每一個攤位都表現出了極大的好奇心,太傅在一旁看著明顯十分高興的太子,麵上也跟著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公子,這廟市人多,您可千萬別與在下走散了。”
太子因著好奇,腳步不由得快了不少,惹得太傅隻得疾走幾步跟上去,在太子身側輕聲提醒他道,
“本…我知道了,”
他轉頭看到旁邊攤位上在賣一些類似令牌的東西,覺得那些牌子上的圖案有些熟悉,便快步走到那個攤位前,
“老板,這些都是何物?”
“這些啊,是仿製的烏奴汗國皇室的令牌。”
攤位的主人是一位老者,他看眼前的公子穿著華貴,知曉這個公子非富即貴,他十分熱心的給眼前的公子做講解,
“公子您看,這個仿玉的牌子,上麵寫的烏奴語是呼延保,這呼延保是幾百年前烏奴汗國最厲害的巫師,
烏奴人認為在隨身牌子上寫上他的名字,能夠保佑自己長命百歲,咱們大臻不懂什麽巫師,但是因著烏奴商人的傳播,百姓覺得這是可以保平安的符咒,便也在大臻慢慢傳播開來了。”
老者又拿起另外一個牌子,解釋道,
“而這個,是個木牌,上麵的雲字代表守護鎮雲府,是很受百姓喜愛的。”
“那這兩個呢?”
太子翻了翻攤位上的其他牌子,拿出來其中兩個仿金的銅牌,很是好奇的問攤主,
“這兩個呀,是脫身用的,”
“脫身?”
太子一頓,對於這兩個字的含義突然感到困惑,
“公子您應該是外地人吧,這些東西本地人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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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上麵雕刻的是烏奴那兩個王子的名字:赤合王子和月台王子,
咱大臻的小老百姓恨他們烏奴人以前總是侵犯咱們,便悄悄做了刻著他們國家王子名字的牌子,用來將自身的黴運,或者穢物轉移到這牌子上。”
太子聽了攤主的解釋,更是一愣,
“嗬嗬嗬,公子是富貴人,對於這些東西可能不好明白。
其實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啊,活著時期盼的不多,不過是能夠平安無災的老死,
但哪有這麽順利啊?世間苦難不重樣,當人用盡全力,還是解決不了眼前的苦難的話,
我們就隻能向神鬼求助了,這巫牌轉運便是其中一種方式。”
攤主看著眼前富貴公子眼中的迷茫慢慢消失,又笑著說道,
“不過看公子您的行頭,小老兒的這些東西應該對您沒什麽用處的,咱們鎮雲府離邊境不遠,所以這裏的廟市還有許多來自番邦的新奇又有趣的玩意,公子可以慢慢賞玩。”
“你怎麽知道這些東西對我無用?我若偏想要呢?”
太傅看著太子突然異常的反應有些疑惑,攤主聽了這話,麵上卻不由得笑的十分開心,
“公子若覺得喜歡,能夠買回去幾個,小老頭能賺一筆,自然更是高興的,”
他把牌子重新擺放整齊,好方便眼前的公子挑選,之後便笑著問這個公子,
“您看喜歡哪一個?小老兒還可以另外送您一個“雲”字木牌。”
“就要這兩個。”
太子拿起剛剛自己問過的兩個銅牌,肯定的說道,
“公子稍等,小老兒這就給您包好。”
攤主咧著嘴從攤位底下抽出三個布包,將三個牌子分別裝進去,遞給太子,
“客官您收好,一共二十文。”
王英走上來付了銀錢,要伸手接過那三個牌子時,太子已經將三個牌子拿在手裏向前走了,之後太子逛廟市便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幾人又走了一會兒,太傅覺察到太子對廟市已經完全沒有興趣了,他試探著提議時間不早,是否就此回去,太子想也不想,馬上便應了。
回去的路上,太子也是一路無話,明顯的心內有事,
“殿下今晚可是不盡興?”
太子此時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完全沒有聽到王英的聲音,
王英見太子不曾理會自己,便也先作罷,自己作為奴才,再說話就是俞矩了。
回到行館後,太子又變回之前溫和的太子模樣,王英和太傅覺察其中古怪,隻是不敢開口問太子,
太子亦不理會二人的欲言又止,隻是說自己今晚要給父皇寫奏疏,讓王英進來伺候,便不再說過一句話,他回憶著近幾日的見聞,心內打好腹稿,便提筆書寫,
兒臣堯澤敬奏父皇親啟,
兒臣五日前從朔州府地開拔,一路輾轉前進。自出朔州始,兒臣所見便與之前途中之景時常割裂,不由心中感傷。
兒臣憶起,自幼時起,便見父皇日日為國憂,為民愁,時父皇曾告誡兒臣:
國之一君,是哺萬民,興一國之君,以拯四海枯骨為任,先憂萬民之憂,而後樂萬民之樂者,謂真君王也。
兒臣猶記得,於奉都城上見百姓日愈富足,由衷感慨天不負父皇殫精竭慮,終成夙願。
今出朔州起,於途時見白骨骷髏,亦有饑餓瀕死之百姓,問之何若此?
答曰:去歲逢災年,至今無糧種zhong三聲),草寇不能入,伏此鬻兒女。
兒臣終知父皇實現夙願之難,父皇嘔心瀝血二十載,於拯萬民一途仍力有不逮,可見擔天下之責,何其難也,
於此,兒臣不禁心內戚戚,國不可一日無父皇也。
接連兩日,途中偶見饑餓鄉民,麵上暗淡,目中無光,堯澤隻綿薄之力,略施財物,聊盼暫解其燃眉之苦。
第三日起,臨近鎮雲府,目中重現繁華城景,此地民眾亦是衣著鮮亮,步履輕快,行走間兩靨生花,可見此中百姓衣食富足,
兒臣又憶起前日所見百姓之苦,怎生彼苦而此幸?思及恐是州官治理之失,非君王力之不逮,於心內幸矣。
今兒臣至鎮雲府,夜出街市,觀市之繁華,比之京城隻稍遜有餘,街上所售之物,品目竟有兒臣此生未見之物,驚之喜之,隨奏疏送與父皇玩賞。
至此,兒臣始悟:父皇之政令乃利民之策,至吏不行,則民苦,行,則民幸。今後督訓良吏,父皇之政令方利城利國利四海矣。
直至醜時初,太子寫完奏折,吹幹墨跡,他看著桌上的兩塊銅牌似乎在思索著什麽,半晌未曾動過,
最終,他收起桌上的牌子,將晚上買的兩塊由烏奴玉雕成的玉墜子合著奏疏一起,放入一隻錦盒中,吩咐王英道,
“明日出發前,將此物交給衛若送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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