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是在懲罰我們,還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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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棺材在湍急的河流中,卻慢慢沉底了。
    無盡的幽暗徹底浸沒了吳秋秋。
    她是吳秋秋,也是駱純然。
    是被選中的河伯新娘。
    有人抱住了她。
    觸感十分冰涼,滑膩。
    好像被水泡久了的蛤蟆皮似的。
    透過銅錢孔,吳秋秋看到了,是駱純然在緊緊抱著她。
    她們臉貼著臉,這一刻徹底融為了一體,在無盡的幽冥中一起沉淪。
    “滔滔河水,無盡流淌。”
    “今日送妾,入那冥鄉。”
    耳邊駱純然的歌聲一直在流淌。
    不,不是耳邊,而是從腦海裏響起。
    “咕嚕,咕嚕。”
    鼻腔冒著泡泡。
    肺又疼又炸。
    最後一點空氣也流逝殆盡。
    是要死了麽?
    合不上的瞳孔,唯一的光芒也開始渙散了。
    “呼,呼,呼”
    黑暗,隻剩下了黑暗。
    “啊!”
    吳秋秋從桌上撐起頭,瞳孔擴張到了最大,呼吸急促,臉色潮紅。
    銅鏡裏倒映著自己驚魂未定的臉。
    嗯?
    怎麽回事?她又回到了祠堂,回到了出嫁前。
    身側,小桃正拿著梳子,表情冷漠,準備給她行梳頭禮。
    又回到了開頭。
    然而剛才所經曆的一切,是那麽的真實,絕不僅僅就是一個夢那麽簡單。
    如果剛才的都是真的,為什麽又會再一次回到開頭呢?
    這到底什麽意思?
    頭好似要炸了一般。
    小桃卻催促她閉上眼睛行梳頭禮,粗使婆子也走上來了,準備好捂住她的眼睛。
    吳秋秋心底煩躁,抬頭盯著小桃“滾遠點。”
    那雙眼裏充斥著怒火,幾乎能把人吞噬。
    小桃被吼得愣了一下。
    像是沒明白吳秋秋怎麽能吼她?
    她可是嫡女身邊的紅人。
    “捂住她的眼睛。”頓了頓,小桃冷聲吩咐。
    吳秋秋坐在圓凳上小弧度地掙紮著,終於踢翻了凳子倒在地上,也將其他人撞開。
    “該死的,你們快點把她按住,河伯新娘跑了,所有人都會遭殃的。”小桃尖聲叫道。
    同時,駱雪然也再一次從桌上醒過來。
    “這”她張開自己的雙手,繡花針刺破的傷已經不見了,麵前還是謄寫了一半的駱氏族譜。
    所以剛才那一切?
    是不是吳秋秋也
    駱雪然精神一震,趕緊跑出房間。
    這一次她要趕緊過去告訴吳秋秋真相。
    她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不管怎麽做都沒有辦法改變的。
    等她成功跑到祠堂時,吳秋秋已經再一次被按到了凳子上坐好。
    隻不過駱雪然這次提前來了,小桃還沒來得及吳秋秋行梳頭禮。
    “小”小桃拿著梳子,話還沒出口,就別駱雪然一把推倒在地上。
    “吳秋秋,你聽我說,我們沒辦法改變。”
    她氣喘籲籲,目光驚恐。
    “為什麽?”吳秋秋瞳孔微顫。
    駱雪然急促的喘了兩口氣。
    “因為剛剛我看到她們了,她們所有人!她們互相仇恨,怎麽可能允許我救下你?我們不僅僅要改變當初發生的事實,還要同時對抗其他幾代陰娘娘,怎麽可能做到?”
    駱雪然眼底都是絕望。
    不可能做到的。
    吳秋秋瞳孔微閃。
    難怪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糾纏起來的亂麻,就算找到了線頭,又如何可能解開呢?
    除非,徹底燒了這團亂麻。
    也就是說消滅她們所有。
    然而,莫說吳秋秋根本沒辦法殺死她們,就是有能力,也不行啊。
    誰知道殺死了以後會發生什麽事情?
    是不是這裏就崩塌了?
    她還能回去嗎?
    而且,所謂的輪回,詛咒,就是奔著解決這件事來的。
    看著駱雪然驚恐的眼神,吳秋秋也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她,能做到嗎?
    她不那麽堅定了。
    “我們做不到,她們不會讓我們成功的,吳秋秋,我們恐怕要永遠陷在這”
    隻是,駱雪然話還沒說完,口中就開始往外噴著黑血。
    黑血後連著一團一團的發絲,腳底也不知什麽時候沾上了符文。
    她的牙齒一顆一顆脫落。
    但並非是老化之後的脫落,而像是被人一顆顆掰下來的。
    駱雪然的表情極端的恐怖,嘴巴被硬生生撐開,有人在懲罰她多嘴,說了不該說的話。
    吳秋秋瞳孔發直。
    是陰娘娘的怨念,她們糾纏在駱雪然的身上。
    吳秋秋餘光瞥見的銅鏡。
    裏麵,駱純然正坐在桌前給自己梳妝。
    “我們現在是一起的,幫我,幫駱雪然,是幫你自己。”
    吳秋秋雙眼發紅,盯著銅鏡裏的河伯新娘。
    河伯新娘唱著那首詭異的歌,尾調上揚,忽又戛然而止。
    唇邊滲出陰冷的笑,直教人心底發涼。
    她就那樣和吳秋秋對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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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她恐怖的臉撐滿了整個銅鏡,好似要從裏麵鑽出來。
    “她罪有應得。”
    駱純然道。
    所謂被河伯選中,是嫡女的計謀。
    獻祭河伯新娘,也是嫡女出的主意,並親自執筆,記載在族譜之上。
    而今駱雪然經曆的,怎麽不算是報應呢?
    她就要冷眼看著嫡女被折磨。
    駱雪然牙齒完全被掰掉,四肢也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然後齊齊扭曲斷裂。
    吳秋秋身著嫁衣,毫不畏懼與駱純然對視著。
    “如果你僅僅想看我和駱雪然反反複複的受折磨,在這因果循環之中受罪,那你大費周章把我們拉到這裏來根本沒意義,因為不光我們會在循環裏受罪,你自己也逃不出去。”
    吳秋秋腦袋湊近了銅鏡,不知是銅鏡太模糊了,還是吳秋秋此刻的表情有些猙獰。
    她的臉被拉扯得有些變形了。
    此時就隔著一麵鏡子,她和駱純然臉貼臉對峙著。
    某種意義上她就是在照鏡子而已。
    那河伯新娘放下了手中的木梳,不再說話,隻是瞳孔深處凝聚著兩團黑黢黢的霧氣,死死看著吳秋秋。
    那是憤怒。
    她被吳秋秋戳破了心事。
    “不是嗎?河伯新娘,你把我們困在這裏經曆你經曆過的事情,或是看著駱雪然被其他陰娘娘手段殘忍地折磨,好達到你報複嫡女的目的。”
    “但是,每一次的循環,難道你沒有陪著我們再經曆一次嗎?被縫上銅錢的到底是我的眼睛,還是你的眼睛?被撕爛的到底是我的嘴巴還是你的嘴巴?被獻祭沉棺的,究竟是我,還是你本人?”
    “你報複的是我們,還是說你在自虐?”
    吳秋秋說著,唇邊的笑容越發的譏誚,也越發的冰冷。
    最後那句話更是振聾發聵。
    而那雙眸子,卻越來越亮。
    她沒說錯。
    河伯新娘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住嘴。”
    河伯新娘的麵容開始猙獰起來,她惡狠狠地看著吳秋秋。
    可吳秋秋沒有停下“你急什麽?難道我說錯了嗎?你自身也陷入這個循環中,一次一次被傷害,無法掙紮,無法逃脫,怎麽,你是有自虐症嗎?”
    "啊,啊啊啊啊,住嘴,我讓你停下!停下啊"
    河伯新娘張大嘴巴嘶吼,甚至可以看到猩紅舌頭後方的喉管。
    “嘩啦啦啦。”
    銅鏡碎裂了。
    吳秋秋和河伯新娘的臉都被切割成了無數塊。
    她們明明長得一樣的,表情卻是各不相同。
    “我說了,我們現在是一起的,你拉我進來的根本目的,也是為了解脫不是麽?”
    吳秋秋對著碎裂的鏡子說道。
    銅鏡倒在了桌上。
    吳秋秋也在這一刻陷入了虛脫之中,額頭不停往外滲著冷汗。
    某一刻,她感覺到自身被某種陰冷的力量充斥了。
    雙手的指甲開始瘋長,呈現青黑色。
    頭發垂到了腳後跟,掃在紅色的繡鞋之上。
    這一刻,她才徹底成了駱純然。
    那個不甘心被獻祭,祈求河伯降下了災殃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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