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馬上重新招人。”
    駱家主道。
    族長讚賞地看了駱家主一眼。
    “老三，你是個好家主，未來的族長之位，也隻有你能擔任得起。”
    他拍了拍駱家主的肩膀。
    “老大心善，老二自私，老四誌在山水之間，老五......哎，不說他了。唯有你，老三，你是最適合做下一任族長的人，我也相信，駱家在你的帶領之下，會走向輝煌的。”
    這個大餅給駱家主吃爽了。
    他眼神都亮了。
    果然，隻要乖乖按照族長的吩咐做事，一定可以得到族長之位。
    未來駱家在自己手中，必然再創輝煌。
    “謝謝族長，我一定不負所托。”
    駱家主激動地彎腰。
    似乎已經看到自己成為族長，帶著駱家走上巔峰的場景了。
    想著都美。
    “好了，去吧，將那些姑娘好生養著，未來還有用呢。”
    族長揮了揮手，這一次是真的乏了。
    “好，好，我會注意的，一定讓人好好看著她們。”
    不管族長為什麽將人帶來，也不管之後那些女孩的下場是什麽。
    他隻需要照做。
    他甘願做一個傀儡。
    一切都是為了族長之位。
    駱家主倒退著身子，慢慢退出了房間。
    嘴角都壓不住了。
    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族長卻忽然冷笑了一聲。
    眼中都是不屑。
    仿佛剛才和家主說那些話的人不是他。
    “蠢貨。”
    房內很黑，隻有開著的大門泄露出了外頭的一縷天光。
    落在族長花白的頭發之上。
    一根根灰白的發絲，被渡上了一抹銀色。
    然而隨著大門慢慢關上，那僅有的一抹光，也逐漸消失。
    族長一點點地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直至完全看不見。
    駱家族長深居簡出。
    一年都不露麵幾次。
    整個駱家，能見到族長的，也隻有駱家主和幾位族老。
    至於其他人，可能一年到頭見不到族長兩次。
    正因為如此，族長也是駱家最為神秘的人。
    駱雪然到此時也未曾知道有關族長的事情。
    要不然一開始就會告訴吳秋秋這件事了。
    夜幕很快降臨。
    駱家頭頂的那朵烏雲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加凝實，也離駱家更近了。
    頗有種即將壓下來的感覺。
    那種無形的壓迫感，令人心情沉重。
    但是身為駱家人，仿佛是看不到這朵巨大的黑雲。
    “怎麽回事？為什麽感覺今晚這麽不對勁？”
    駱家主躺在床上。
    今晚格外炎熱。
    他渾身冒著虛汗，身上都濕透了，感覺都能擰出水來了。
    總有種不詳的預感，但具體又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隻覺得身上十分沉重。
    起先駱家主沒當回事，以為自己是感染了風寒。
    慢慢的，他有點受不住了。
    好像有數十個沙袋壓在身上一樣，喘口氣都費勁。
    而且這種沉重，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重。
    最後，他已經癱在床上，無法翻身。
    “我大抵是發病了，快去請大夫來。”
    駱家主喘著粗氣道。
    不對勁。
    什麽病會讓自己渾身濕透，喘不過氣，翻不了身？
    這種感覺和普通傷寒根本不一樣。
    分明是自己身上有什麽東西。
    他呈大字型癱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完全濕透，濕噠噠地往下流水。
    脖子很累，僵著已經完全無法動彈。
    他不知道府醫何時來。
    隻感覺自己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睛。
    忽然，敲門聲將他驚醒。
    駱家主猛地坐起來。
    “誰？”
    誒？
    他身上那種沉重的感覺消失了
    而且衣服也幹了。
    喉嚨不再喘不過氣。
    一切不舒服的感覺都消失了。
    此時的他渾身舒坦，身體就像躺在雲層中一樣。
    好爽。
    他愜意的歎了一口氣。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實在是破壞人心情。
    駱家主滿臉慍怒，拳頭握得很緊。
    “敲什麽敲，進來。”
    駱家主怒斥了一聲。
    “家主，是大夫來了，您不是不舒服嗎？”
    下人在外麵輕聲說道。
    “不用了，讓他走。”
    “本家主好得很。”
    駱家主抬了抬手，此時的他渾身舒坦，哪裏還需要大夫來看？
    “家主，您真的不用嗎？”
    下人還在繼續敲門。
    “滾!”
    話落，駱家主又像是想起了什麽：“算了，進來吧。”
    “吱呀。”
    房門發出沉悶的嗚咽聲。
    “來給本家主把把脈。”
    白日裏，吳秋秋那一番話說得他心煩意亂。
    說到底還是擔心自己遇到了什麽髒東西。
    族長說為自己求符，也遲遲沒有送來。
    不然還是讓大夫看一眼好了。
    那大夫低著頭，慢慢走上前來。
    “來，給爺看看。”
    駱家主伸出手，露出手腕上的淤青。
    一天過去了，淤青非但沒有散去，那顏色反倒是會更深了。
    原本還是青色的，現在居然已經變成了黑色。
    “這......”
    顏色怎麽會更深了?
    就跟中毒了似的。
    他趕緊拿過一旁的銅鏡，發覺自己的脖子上，那抓痕也擴大了
    就像一個醜陋的疤痕。。
    周圍的皮膚都已經卷曲，猙獰了。
    “不可能，你快給我看看。”
    他一把甩了鏡子。
    心中像被一盆冷水淋了。
    渾身都透著冷意。
    “是。”
    大夫低著頭，低低應了一聲。
    垂著的眉眼，駱家主也無心去關注那大夫的情緒和神色。
    “怎麽樣，看出什麽了？”
    見大夫抓著自己的手，一直在盯著看。
    卻也不說話。
    他不由得主動問道。
    大夫依舊低著頭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目光似乎還是落在駱家主的傷痕上。
    “喂，大夫，你說話，我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燭火劈裏啪啦的。
    房間裏很安靜。
    這種靜謐之中，他都像是要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忽然，一種沒法控製的強烈的恐懼感襲上心頭。
    駱家主的聲音都不由得變得尖銳了幾分：“你要做什麽？放手。”
    “哈哈哈哈哈。”
    大夫突然笑了。
    笑聲居然不像人的。
    像是從沉悶的水中透出來的一樣。
    “你笑什麽？”
    駱家主厲聲問道。
    然後試圖將自己的手縮回來......
    “你笑什麽？”對方說出了和他一樣的話。
    聲音，語氣，都一模一樣。
    簡直就像另外一個他站在自己的對麵和自己對話一樣。
    可是眼前的男人，分明是大夫啊。
    駱家主渾身都毛骨悚然。
    “你為什麽要學我？”
    “你為什麽要學我？”不出意料，那人又和他說了一樣的話。
    不同的是，對方的聲音要沉悶許多。
    好似被捂在了水底深處，沉悶的，話中透著水泡咕嚕咕嚕的那種感覺。
    這種感覺，令駱家主幾乎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偏偏他的手也收不回來，就跟被鉗子夾住了一樣。
    “你到底是誰?抬起頭來。”
    他厲聲喝道。
    “我到底是誰？抬起頭來。”
    “我到底是誰？”
    “我是誰？”
    這次，那大夫沒有再學他，卻是一遍接著一遍地重複著“我是誰，我是誰”。
    語氣又快又急，隨著次數增多，而變得越來越尖銳。
    仿佛針紮似的，讓駱家主頭疼欲裂。
    “來人，快來人。”
    這是個瘋子！！
    一定是的。
    這個人要害他。
    “嘿嘿嘿。”眼前之人發出怪異的笑聲。
    忽然，他抓起了駱家主的手臂，手掌恰好握住了淤青的那一部分。
    微微抬頭之際。
    駱家主看得分明。
    那人根本沒有臉。
    一顆腦袋上光溜溜地就像一顆雞蛋似的平滑。
    不見五官。
    而就是這張沒有五官的臉，下半部分當著他的麵兒，分裂出了一條又細又長的肉縫。
    細小的肉芽之中，一顆顆像圖釘一樣的牙齒密密麻麻地咬合著，若隱若現一樣。
    “啊，啊！！！鬼啊，有鬼，快來人，救命啊。”
    見到這一幕，駱家主竟是再也忍不住，崩潰大喊出聲。
    然而絕望的是，他的聲音，竟然原封不動地從這個怪物臉上那條肉縫之中傳遞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