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怕我，我現在奈何不了你。”
    吳秋秋最後，又把這把彎刀埋在了土裏。
    塵封幾十年，裏麵的紙人會爬出來。
    握著這把刀，成為當年當之無愧的天才。
    更會成為徐老怪的徒弟......
    沒錯。
    或許，未來她會被李家找回去，作為李慕清的妹妹。
    沒錯。
    這是李慕柔。
    吳秋秋在先前那一刻就想明白了。
    李慕柔，本就是個不存在的人。
    流落在外隻怕早就死了，被帶回去的隻是一個紙人。
    隻不過這個紙人有血肉，一般人看不出來。
    至於李慕柔的女兒穆懷玉，也很好猜。
    根本不是李慕柔生的。
    別忘了，外公也成了紙人。
    其實很多東西，都是她自己今日布下的局。
    怪不得她總覺得自己的行為和李慕柔重疊。
    怪不得李慕柔一直強調終有一天，她會成為她。
    因為從始至終，李慕柔是她自己製造出來的，用了自己的血。
    若是沒有李慕柔，未來在吳家村的自己，根本玩不過徐老怪。
    這是她給自己埋下的一步棋。
    紅秀顯然也清楚了眼前的情況，她是唯一的知情人......
    被吳秋秋漆黑的瞳孔盯著的時候，紅袖怕了。
    她往後退了好幾步，驚恐地說道：“不要，你不要過來。”
    直到這一刻，她才對吳秋秋產生真切的恐懼。
    “你在怕什麽？”
    吳秋秋眼神從紅秀身上移開。
    她對紅秀沒有半分興趣。
    另外，她現在虛弱得很。
    “給我弄點吃的，餓了。”
    得養養。
    徐老怪遁了，肯定要卷土重來的。
    可她現在不見得能對付徐老怪。
    “為什麽我要給你弄吃的？我自己都不吃。”
    紅秀皺了皺眉。
    雖然她現在對吳秋秋沒什麽敵意了，但是不見得她要給吳秋秋當奴才。
    吳秋秋到底知不知道什麽叫邊界感？
    知不知道什麽叫撿回來一條命？
    “啊？”
    吳秋秋抬起頭：“那你去對付徐老怪，記得再紮他一刀。”
    紅秀呼吸一滯。
    這個賤人。
    明知道自己紮了徐老怪一剪刀，徐老怪肯定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如果沒有吳秋秋頂鍋，就得她去直麵徐老怪的怒火了。
    她......
    她不中啊。
    “吳秋秋，我現在也可以把你殺了，等徐老怪來，”
    紅秀咬著牙道。
    “你肚子裏81枚銅錢就是他掌控你的底牌，你猜他會怎麽做？”
    吳秋秋嘿嘿一笑。
    別掙紮了旁友。
    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船友了。
    “你......你有什麽辦法幫我?”
    紅秀深吸了一口氣。
    哦不，她已經不會吸氣，但還是做出了這個動作。
    “幫我養好身體，我自會為你發聲。”
    吳秋秋眨著眼睛看紅秀。
    像極了計謀得逞的貓。
    紅秀：賤人。
    有心眼子的賤人。
    “那你要是沒辦法對付徐老怪怎麽辦？”
    紅秀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把徐老怪得罪死了。
    不站在跟吳秋秋同一戰線也沒轍。
    但魚餌都沒看到一粒，就要她翹嘴咋可能？
    “那咱倆一起永不超生，吃苦的路上有個伴。”
    吳秋秋兩手一攤，爛命一條。
    紅秀氣得發懵，下意識掐了掐自己的人中。
    “吳秋秋！！！”
    她惡狠狠瞪著吳秋秋。
    不會跳的心髒都被刺激得開始博起了。
    到底救了個什麽玩意兒回來？
    早知道不救了。
    她痛恨自己在那個時候腦袋打結被吳秋秋說感動了。
    人甚至不能共情幾天前的自己。
    早知道讓吳秋秋死那兒。
    誰知，吳秋秋立馬就語氣認真地說道：“我還要等著見韓韞。”
    紅秀沉默。
    半晌後：“等我一陣。”
    不就是做飯。
    活著的時候沒少做。
    吃了熱乎的湯食之後，吳秋秋感覺方才身體隨著血液一起流失的溫度又短暫地回來了。
    總算沒有那麽冷了。
    她根本沒有要戲耍紅秀的意思。
    說實話，光是靠打嘴炮就讓紅秀倒戈這件事她自己都沒有想到。
    完全是意外之喜。
    現在自己隻需要專心對付徐老怪一人。
    嗯，還得想辦法，紅秀身體裏那81枚買命錢可沒有那麽好對付。
    莊德華的下場還曆曆在目。
    說起莊德華......
    吳秋秋神色一暗。
    他便是深受買命錢之困擾。
    從他背叛徐老怪的那天開始，他那早就應該化為白骨的身體，便摧枯拉朽一般的腐爛。
    哪怕一天做一具新的紙人身體，也擋不住他腐爛的速度。
    蓋因買命錢已經深入莊德華的靈魂，沒有辦法取出來。
    取出來他便會神魂俱滅。
    這是徐老怪給予背叛者的懲罰。
    最後，莊德華隻剩下一把灰。
    等回去後，把那把灰還給莊家。
    莊家要埋了還是要揚了，也是莊家的決定。
    至於紅秀，吳秋秋眯起眼睛。
    紅秀身體裏的買命錢比莊德華可多多了。
    背叛徐老怪的下場也必然更加淒慘。
    可此時的紅秀還好好的。
    為什麽？
    哦有了。
    應該是這81枚銅錢縫進紅秀身體裏時間尚短，還沒有被徐老怪煉化，不夠深入靈魂。
    徐老怪縱使操縱銅錢也達不到針對莊德華的那種效果。
    再一個，紅秀死的時間並不長，肉身還沒有腐爛。
    這也是現在紅秀還好好的原因之一。
    想清楚這一點，吳秋秋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隻要還有時間就好。
    隻不過吳秋秋不打算將這件事告知紅秀。
    她要留個心眼兒。
    萬一紅秀知道以後，反手又把她殺了怎麽辦？
    而她正好利用這一點，可以換取紅秀暫時的友誼。
    縱使不幫助自己，也比身邊立把刀子好。
    想明白這點以後，吳秋秋很是坦然。
    徐老怪受傷不輕，想必正龜縮在哪裏養傷呢，這段時間也剛好是吳秋秋的機會。
    如今後手已經埋好。
    其實她可以心無旁騖，放手一搏。
    怎麽著都得把徐老怪扒下一層皮來。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吳秋秋身體逐漸恢複。
    但舌尖被咬壞了，還是一說話就疼。
    所以她終日也是沉默寡言。
    擊敗敵人，從身體上擊敗是其次。
    最重要是從心理上擊潰他，讓他從根本失去鬥誌。
    徐老怪活了那麽多年，心智穩的一批。
    要是往常吳秋秋不可能對徐老怪那磐石一樣的心智造成傷害。
    但是，別忘了，在前期吳秋秋已經幹他無數次了。
    每失敗一次，每死一次，對徐老怪而言都是奇恥大辱。
    不光是能力被削弱，心理防線也一步步被擊潰。
    所以，如今的徐老怪定然不是當初第一次見那麽恐怖。
    大boss血條掉了不少。
    要有信心。
    徐老怪最在意的是什麽？
    成神成仙。
    掌控所有人的命運，做一個高高在上的操盤手。
    即便希望破碎之後，便當機立斷轉變了自己的想法，欲登鬼仙。
    從這也能看出徐老怪從來都不是一個內耗的人。
    這樣的人往往是最難對付的。
    他內心最難攻破的是什麽？
    家人沒有。
    愛情沒有。
    朋友更是沒有。
    收的徒弟全是工具。
    他早就沒有常人所擁有的七情六欲。
    從某種程度上，他的精神境界早就和神差不多了。
    人們往往說，一個人有了感情就有了軟肋。
    徐老怪沒有感情，就是一個六邊形戰士，根本沒有弱點可以攻擊。
    嗯......
    吳秋秋拖著下巴。
    這是和徐老怪的最後一次戰鬥了。
    一想到徐老怪沒有弱點，吳秋秋覺得有些頭疼。
    哎。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裏從前掛著韓韞送自己的血紅色魂玉。
    “如果韓韞在就好了。”吳秋秋喃喃自語。
    忽然，她眼睛亮起來。
    “不，不對的。”
    確實，一個人沒有感情就沒有弱點。
    但同樣的，感情也是一個人的盔甲。
    因為有了牽掛，所以有了動力，有了不服輸的決心。
    換言之，徐老怪這種人內心其實很空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