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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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前麵的車隊已經亂成一團,車裏的家丁們護著個身穿白袍的嬌小身影,勢要殺出劫匪們的包圍圈。
外圍的劫匪見碰的是個硬茬子也沒有放手的意思,好不容易劫了個富的,這一趟若是成了就能夠兄弟們好吃好喝三年。
兩方人馬殺紅了眼,頃刻間刀刃上便見了血,這群家丁到底不是常年刀尖舔血的劫匪的對手,見了血後有人心生退意,更是被這群劫匪逐個擊破。
眼見著這幫子人就要被劫匪誅滅,山道上竟然又衝下了一群人,皆是穿著質樸,身姿飄逸靈活。手中或是持刀,或是仗劍,或是力大無窮,各有技法,以一敵三。
不知是誰喝了句:“殺進去。”
這群人更是氣勢高漲,片刻間便將劫匪殺得節節敗退。
劫匪中有個身高八尺疑似頭領的壯漢,被砍得狼狽不堪,身上見了好幾處紅,不得不告饒道:“諸位是哪條道上的兄弟,若是看中了這頭肥羊,哥哥便是讓了也無妨。我們兄弟都是芽子山劉大當家的手底下的,還請兄弟們手下留情!”
他連著喊了兩遍,除了身上又多了幾道口子外,竟是半點回應也無,頭領暗道不好,這幫人多半是專門黑吃黑的流匪,若是再戀戰,今天恐怕要交代這兒了!
咬了咬牙,他邊站邊退,趁著剩下的人還在廝殺,自己騎了一匹馬便飛奔而去,竟是連這二十多號弟兄都不顧了。
剩下的劫匪見勢不妙,逃的逃死的死,很快便不成氣候。
“是你?姓葛的?”
一道嬌俏的聲音從馬車後傳來,身穿白色棉袍的方錦容從車底爬出來,一身幹淨的衣袍上都是灰土。
聽他聲音回頭的一位漢子,正是與孟晚他們同租呂家廂房的葛全。他摸了摸臉上濺的血,同周圍同伴抱拳,在一眾打趣聲中走向方錦容。
“方小少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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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孟晚見著宋亭舟踢退劫匪,來不得多想,立即交代黃掙,“你快帶我姨走,往草深的地方走,或是藏到溝渠裏去!快啊!!”
機會是宋亭舟冒死爭取來的,黃掙到底有些良心,咬著牙背上暈暈乎乎的常金花,撒腿跑出去。
另外一個劫匪本來也要持刀上前幫襯同夥,沒想到遠遠一瞥,見自家老大與人交手幾個回合後,竟然踏馬飛奔而逃。
眼見著形勢不妙,方才還氣勢洶洶的劫匪轉瞬間變成待宰之人,這劫匪也不想著幫同伴了,跑到一旁樹下卸了馬匹韁繩,二話沒說上馬逃命,竟連喊都沒喊同夥一聲。
劫匪都跑了,兩個縮在一邊的車夫怕馬車目標大,一時半會又卸不下車廂,幹脆棄車溜走了。
這邊孟晚宋亭舟和劫匪卻都沒注意到周邊變化,劫匪招招凶險,宋亭舟或許是比普通人有膽識,但這群劫匪殺人劫財的事做的多了,與人相鬥經驗豐富,宋亭舟怎麽是他對手?
眼見著宋亭舟的胳膊上挨了一刀,孟晚心急如焚,他在地上撿了根比手指粗不了多少的棍子,用盡力氣打在劫匪後背上,阻了他下一步動作,但隻一下這根細棍便斷裂開來,那一下對劫匪來說和撓癢癢也差不多少。
那劫匪幾刀沒砍死宋亭舟已是殺紅了眼,在他眼裏孟晚與宋亭舟已是死人無疑,沒有武器的宋亭舟縱然能跟他比劃兩下,但他還有同夥在旁,再揮兩刀必能砍死對方。
“賤貨,既然你等不及,老子便先解決了你。”
見孟晚還敢抵抗,他幹脆回身想先給孟晚一刀,宋亭舟則趁劫匪側身之際一拳砸到他後頸上,受了傷的右手死死扣住劫匪持刀的手,不讓他傷孟晚分毫。
劫匪就地一滾,狠狠壓在宋亭舟身上,孟晚仿佛都能聽見骨骼斷裂的哢哧聲。
宋亭舟喉嚨處壓抑的悶哼了一聲,力道卻絲毫沒有鬆懈,手與腿死命的鎖住劫匪,當真是牙關都在用力,根本無暇開口。
十萬火急,一分鍾甚至一秒鍾都耽擱不得,孟晚努力尋找周邊一切可以當做武器的東西,終於在身下的幹草堆裏摸出一塊帶尖的石頭。
他腦子裏想都沒想,幾乎是撲在劫匪身上壓住他,然後狠狠將石頭砸在劫匪的頭上,這一下見血了卻沒砸死人,孟晚反而被蠻力撞飛幾步。
而宋亭舟正好借此機會猛一發力,終於奪了手上的刀刃,翻過身來就是一刀!
身下的劫匪抽搐了兩下,終於不動了。
孟晚從地上爬起來,聲音顫抖,“宋亭舟,再砍一刀,往脖子上砍。”
宋亭舟袖口都沾滿了血,有劫匪的,還有他自己的,聽了孟晚的話他又是狠狠一刀下去,幾乎將劫匪的腦袋砍斷了一半下來,鮮血染紅了旁邊幹黃色的野草。
宋亭舟持刀跪在地上不住地喘著粗氣,剛才這一場激鬥幾乎耗光了他全身所有力氣。
孟晚離他有兩三步遠,從地上爬起來迅速走到他身邊蹲下,“宋亭舟,你怎麽樣?胳膊要不要緊……”
他話沒說完,宋亭舟便扔了刀,急切的將他抱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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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兒,我沒事,莫要擔心,莫要擔心。”
兩人緊緊相擁,宋亭舟語速很快,心跳則更快。
孟晚先是一愣,隨後將臉埋在他寬厚的胸膛裏。
宋亭舟啊……宋亭舟。
你以命相待,我定不負你。
“晚哥兒?是你嗎晚哥兒?”熟悉的聲音傳來,宋亭舟放下橫在孟晚腰上的胳膊。
孟晚抬起髒亂的臉,上麵白一道黑一道,有淚痕還有眉筆的殘痕和灰跡。
他用袖子蹭了蹭眼睛,才看清向他們走過來的二人。
“錦容?葛大哥?怎麽是你們?前麵的劫匪劫的是你們的車?他們都去哪兒了?”
孟晚心中疑問萬千,想問的太多了。
方錦容道:“我還想問你呢,你們怎麽也在這兒?還這麽狼狽。”
孟晚歎了一聲,雙方各自說了遭遇。
原來方錦容假死後就被方大爺暗中藏了起來,直到後來風頭過了才暗中派人將他送出泉水鎮。
方大爺有一遠房表妹嫁到了昌平府,他便想將兒子送去兩年,能讓表妹物色在府城裏找個好人家更好,若是找不到,兩年後方大爺便親自找個遠些的好兒郎將方錦容嫁了,左右家裏有些錢財,多給兒子預備些嫁妝傍身,總能將日子過好。
誰能想到方大爺是不想委屈了兒子寄人籬下,才給裝點上兩車的值錢物件,卻被附近山頭的劫匪給盯了上。
所以孟晚與宋亭舟遭了這遭純粹是無妄之災。
方錦容眼神中帶著心虛,頭上還勾著兩根茅草,剛才他在馬車底下連滾帶爬,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
孟晚苦笑道:“我們糟了難是這些劫匪的錯,和你又有什麽關係,總歸今天不是你我也是旁人,我們能躲過一劫已經是謝天謝地了,若不是葛大哥趕來,大家都難逃一死。”
那些劫匪畢竟是刀口舔血的人,宋亭舟能殺了一個已經是精疲力竭了,若剛才那個沒跑,隻怕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他們二人。
葛全眼神一閃,“我也是和江湖上的幾位朋友路過此地,遠遠聽見廝殺聲,這才上前救助,沒能幫上你們什麽,抱歉了。”
孟晚心道:那還真是巧。
他見著身前兩人一高一矮,容貌皆是上乘,一人天真爛漫,是被爹娘保護的極好的富家少爺,一個出身下九流,是與江湖豪客出生入死的浪子。
孟晚此時卻在葛全望向方錦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情愫,隻是一瞬,卻是不假。
他此刻心中竟然浮現出一種奇怪的心裏,想將他們寫成書籍,這不比方錦容愛看的什麽書生與高官之女有看頭多了?
孟晚甩甩腦袋,難道是他文科生之魂覺醒了?竟然能發散到這上麵去。
方錦容財物不少,但家丁死傷更多,孟晚他們這邊也丟了娘,跑了車夫。兩邊一合計,還是一起走吧,不然孟晚他們也不會駕車。
葛全道主動開口:“接下來的路,若不嫌棄,我便送你們一程吧。”
有這麽位老江湖在,他們當然求之不得。
這時遠處有慢慢悠悠的駕過來一輛驢車,駕車的是葛全的師傅葛老頭,驢車上還坐著常金花和黃掙,想來是半路遇到的,葛老頭又認得常金花,聽他說了要回來找兒子,這便將她和黃掙拉上驢車。
常金花老遠見到孟晚與宋亭舟沒事,眼淚止不住的流,“你這胳膊是怎麽了,袖子上怎麽都是血。”
她看著宋亭舟血淋淋的袖子,真是又驚又怕。
孟晚忙解釋,“大多數血都是那個劫匪的,但表哥確實也受了傷。”
他求助跑江湖的葛全,“葛大哥,你這有沒有什麽藥粉或是烈酒?我表哥的傷還需處理一下。”
葛全從驢車上的包裹裏拿出一瓶藥來,“傷藥我有,烈酒我師父這也有。”
葛老頭不情不願的在懷裏掏了掏,摸出個巴掌大的酒壇子遞給孟晚。
孟晚感激不已,“葛師傅,你放心,等到了府城我定還你一壇好酒。”
葛老頭坐在驢車上樂了,“那敢情好。”
黃掙扶著宋亭舟坐上馬車,孟晚過來給宋亭舟清理傷口,黃掙為了避嫌坐到了外頭與車夫嘮嗑,他遭了這一難莫名的又恢複了些信心,正是心癢難耐想找人吹噓。車夫趕車本就無趣,也樂意與人談天說地,兩人在車轅上說的熱火朝天。
宋亭舟衣服破爛,孟晚幹脆將他受傷那半邊的袖子剪下,先用清水給他清理傷口周邊的血漬,又用烈酒直接澆灌傷口,那一道刀傷沒深的見骨頭,但兩邊也翻了皮肉。
孟晚全神貫注的往傷口上倒酒,宋亭舟還沒如何,他先心疼的心髒抽痛。
宋亭舟本就受了傷失了血,半個身子都是麻木的,淋上烈酒後又重新體驗了一遍疼入骨髓的劇痛。
他死抿住蒼白的唇,整條胳膊不受控製的顫抖,還要安慰看上去要碎了的孟晚,“晚兒,無事。”
孟晚不信,烈酒是殺菌的,就這樣直接倒上去他如何不疼?他吸了口氣,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我先替你將衣服換了,再上葛大哥給的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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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灑的哪裏都是,宋亭舟衣服上還都是血,怎麽也得換上一身。
宋亭舟按住孟晚覆在他腰間的手,“不可,與你名聲有礙。”
這時候還臭講究!
孟晚扭頭往外走,“那就找其他人給你上藥吧。”
手被緊緊拽住,宋亭舟用沒受傷的左手拉住孟晚,“晚兒……”
孟晚推開他的手,“讓人聽見成何體統,你還是叫我晚哥兒。”
宋亭舟疼的左手都使不上太多力氣,孟晚怎舍得他真著急,順著他的力道坐回來,卻被宋亭舟一直往身邊帶,直到側著身倚在他胸膛上。
孟晚垂頭不語,盯著自己腰間手,很想再懟宋亭舟一句,這樣就不礙著他名聲了?
“你以為我不想同你親近?”宋亭舟隱忍的話語在他頭頂上響起。
“不知道多少次我都想……”
他話說到半截就斷了,可孟晚知道未盡的話是什麽意思,他也能懂宋亭舟的想法。
心如擂鼓,孟晚掐了掐自己手心,淡定——他是看過真槍實彈小電影的人,如今竟然會被個如此內斂的讀書人撩的臉紅心跳。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去叫黃掙進來幫你換。”
讓黃掙進來給宋亭舟換了衣裳,孟晚又幫他挽起袖子,上了傷藥,纏上棉布。
“黃掙,麻煩你在路上照應照應我表哥。”
孟晚下車前叮囑黃掙一句,自己同常金花坐到方錦容的馬車裏,宋亭舟的傷口不淺,還是早早找個大夫看看他才能放心。
此地不能多待,那個跑掉的劫匪頭子自有山頭,聽口氣還不小,保不齊回去帶了人還要追來。
一行人略微整頓了一番,宋家一家人與黃掙坐上了方錦容的馬車,他手下有家丁架了孟晚他們租的兩輛馬車跟在隊伍後頭,葛老頭的驢車也是一樣。
常金花坐進車裏,她勞心勞力,東奔西跑半天,又憂心宋亭舟和孟晚,這會兒放鬆下來,坐在寬敞的車廂裏沒一會就睡著了。
孟晚則靠在車廂上假寐,他一直擔心宋亭舟的傷勢,擔心會惡化。
葛全打馬開路,不時護在馬車附近,方錦容掀開車窗上的簾子問他,“你師傅就自己駕驢車?他怎麽不和我們坐馬車上?”
葛全往後看了一眼,老頭子沒酒了,正仰在驢車上叼著草根嚼。
“他就願意坐他的驢車,不必管他。”
“哦……你那些江湖朋友都去哪兒了?怎麽一下子又都不見了?”方錦容接著問。
葛全輕輕勒動韁繩,“我也不知。”
“那你們平時是怎麽集齊的?”
“隨緣吧。”
“對了,江湖是什麽東西啊,好玩嗎?”
“不好玩。”
“我看話本子上的大俠還會飛呢!你會飛嗎?能不能給我看看!”
“都是那些話本子亂寫的,人無羽翅怎能會飛?”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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