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月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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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忙忙碌碌的過去了,好在現在家裏下人多,還有唐妗霜充當管家,並不用孟晚和宋亭舟多費心。
    第二天一早,陳照磨果然帶著他姐姐上了門,那女人一改之前囂張的姿態,卑躬屈膝的奉承宋亭舟。
    “大人,民婦大字不識一個,真不知您就是新上任的同知大人。”她恭維著宋亭舟,還不忘和孟晚致歉,“孟夫郎,實在是對不住,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還望您別往心裏去。”可能是陳照磨刻意叮囑過,這句話不知道她在家練了幾遍,說出來比順口溜還順,但心裏卻未必是服氣的。
    這種小角色,孟晚多理她一下都是浪費時間。看也沒看她一眼,孟晚理了理淺薄的青色外衫,對宋亭舟說:“牙行找了幾個鋪子,我過去看看哪家合適。”
    “把雪生也帶去跟著。”宋亭舟叮囑一句,將送他到門口才繼續返回,無視陳照磨姐姐僵硬的臉色,對陳照磨說:“我到衙門看過你書寫的文書卷宗,還算恪盡職守。此次可饒你一回,但下次若再不約束好家人,我定不會輕饒!”
    陳照磨大喜過望,“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他拉著姐姐拜謝宋亭舟,這會兒天還早,一會兒宋亭舟還要去衙門上值,便放他們二人離開。
    “聽聞你家境困難,這些東西我家不缺,都拎回去吧。”宋亭舟指著桌上陳照磨帶來的糕點果子。言語中並沒有太多波動,他隻是在陳述事實。
    孟晚為人謹慎,過口的東西大多數時候都要親近的人做的,家裏的廚娘也是找的家世清白有家有口跑不掉的。膽敢為亂,就地便一鍋端了。
    陳照磨拿來的果子他家不缺,更沒什麽必要收。
    陳照磨拎著點心帶著姐姐離開宋家,路過門房的時候見秋色在其中吃茶,他心思動了動,將手裏的點心果子遞了過去。
    “小哥,那天多謝你的提點,這幾包果子你留著做茶點用。”
    陳照磨家境困難一說是對比上官,能在府衙上值的,實際家裏並沒有他人想象中那麽艱難。他上門到宋家,糕點水果不是買的最好的,也是能拿得出手的。
    秋色接過東西,藏到門房最底下的矮櫃裏,“好說好說,陳照磨慢走。”
    送走陳照磨姐弟,他一轉身便看見一抹朱顏就站在他身後,將他嚇了一大跳,“小朱顏,你來前院幹什麽?”
    “啊?哦,唐管事說要你帶桂誠桂謙他們,將昨日租借的桌椅都還回去。”
    家裏丫鬟小廝的名字都是孟晚起的,這八個在西梧買來的年歲沒人超過十五歲,女孩都是朱字打頭,男孩都是桂字打頭。
    “成,我這就去叫他們。”秋色眸光一閃,說完又叫住快要離開的朱顏,“剛才我過去送送陳照磨,畢竟也是咱們大人手底下的小官,不好怠慢。”
    朱顏客氣的說:“知道了秋色哥。”
    傳完了信兒,朱顏快步往後宅走去,過了二進的小門後倚在牆邊撫了撫自己胸口。神色間頗為糾結。
    夫郎和大人對他們這些下人極好,從來沒有嗬斥打罵過。更不說老夫人了,見她們年紀小,許多活能自己做就不叫他們。
    宋家人待人親厚,卻也不是沒規矩的。特別是她們夫郎,能笑著將人嚇哭。
    不管怎麽說,背著主家偷偷收禮都是不對,可秋色和黃葉都是跟著宋家的老人。她若是說出去,以後在宅子裏做事,秋色會不會故意為難她?
    到底要不要告訴夫郎?
    孟晚尚不知朱顏在家中糾結,便是來了西梧,和那些官夫人打交道也隻是順帶。他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忙碌,並不比宋亭舟清閑多少。
    “青杏,你看看這間行不行。”孟晚先帶青杏看合適的醫館,這次他就隻幫忙找房子了,租金方麵苗家說要自己解決。
    苗家在赫山的口碑不錯,不亂用藥,看診便宜買藥也不貴,最重要的是醫術又好。
    三年間他們是攢了些銀錢的,但苗家這一家子窮苦日子過多了,本身又不是大手大腳的人。看著麵前寬敞的鋪子,青杏頗為靦腆的說:“夫郎,這個有點大了,再小一些也可以的。”
    “還有幾間,那我們在看看。”孟晚很好說話,轉頭對牙子說:“去下一家吧。”
    第二家大小適中,距離苗家的新家也很近,青杏很快和牙子敲定下來。
    苗家的新房修整妥當,青杏一家前兩天就已經搬了過去。
    阿硯前些日子一直和白薇玩,他們家搬走了,阿硯還感性的小哭了一場,後來知道兩家還是在一條巷子,才破涕為笑。
    不過他現在又有新的玩伴了。杜夫郎從孟晚介紹的牙子手裏買了套宅子,就在巷子西麵,中間隔了條街道的另一個巷子,走幾步就到了。
    “昨天你家席麵上那道鬆仁月餅不錯,我娘愛吃,是在外麵點心鋪子買的,還是你家裏廚子做的?”
    孟晚昨日帶常金花去杜通判家做客吃席,他家沒有大辦,來的鄉紳商賈比西梧官場的官員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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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鄉紳還端著些,商賈可都是人精,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攀扯官員的機會,厚著臉皮貼上來送禮。杜夫郎今天一早就帶著兒子躲到宋家來了。
    “是我家廚娘做的,鬆仁都是帶來嶺南的,既然老夫人愛吃,明兒我讓廚娘再做些給你送來。”
    孟晚摸著下巴,“還是別送來了,你問問她方不方便教別人,要是方便的話,我哪天有空了去你家學學。”
    “這有什麽方便不方便的,你隻管去就是了。”
    杜夫郎眉眼間帶著些羨慕,“你和你婆母關係真好,我看得出來,她也是真心心疼你的。”
    “我見杜老夫人也很和藹啊?”孟晚把玩自己的雙魚玉佩玩,隨口說道。
    杜夫郎苦笑一聲,“我家你不知道,我這麽多年隻得了一個康兒,我婆母和夫君都想著開枝散葉。”
    哥兒有孕不易,一生也就有一子,且年齡越大越不可能有。杜夫郎今年已經三十二了,家裏兩個侍妾生的都是女兒,杜夫郎的婆母還是更想他再生個兒子。
    孟晚很想說:理她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太作甚?到底兩人沒熟到那個份上,隻能幹巴巴的勸了句,“康兒被你教導的很不錯了,我不也隻有一個阿硯嗎?”
    杜夫郎其實這些年也算看開了,隻是看到孟晚和常金花的相處模式才勾起了煩心,“你說的也對,我們這樣的哥兒,過成現在這樣已經不錯了,好歹還有兒子傍身。之前在你家喬遷宴給你擺臉色的小覃氏才是真的……”
    他找了半天形容詞,最後崩出來個,“水深火熱。”
    孟晚來了興致,“哦,這話怎麽說?”
    “你知道城裏有兩家染坊嗎?一家是小覃氏的娘家覃員外,一家是餘家。”杜夫郎說話有種這個時代夫郎夫人們特有的腔調,不會一上來就直接說結果,而是七拐八拐說上帶上前因後果。
    孟晚很有耐心的說:“聽說過,據說這兩家都是做布匹生意發家的,如今府城裏大半產業都是他們兩家的。”
    孟晚要辦罐頭廠,雖然和他們兩家不沾邊,但也都提前打聽過了。
    杜夫郎看了眼遠處在和阿硯一起玩的兒子,壓著聲音說:“這兩家一直不對付,但今年因為曾家高升了知府的緣故,餘家也有意拉攏咱們這些官眷。”
    商人再精明也不知道朝堂上的風雲變化,所以目前覃家目前還看不透曾知府隻是個踏板,隻覺得女人們嫁進曾家是榮耀的,是可以打壓對家的資本。
    餘家能做到這麽大,其實也和西梧府當地的官員有走動,可惜再大也大不過知府。覃家能送女人,他們餘家自然也能。可是誰都不懂,商戶之女高攀官吏,也不是那麽好高攀的。
    曾知府和曾老夫人隻得一子,早年他家剛來西梧,朝中無人,西梧無親,處境艱難。等獨子和覃家結親後情況才好轉。
    他們一個是家財萬貫的鄉紳之女,一個是官職不高舉目無親的曾大人獨子,兩家當時倒也算般配。
    隻可惜小兩口出了場意外雙雙亡故,隻留下一個兒子,便是小覃氏的丈夫曾桁書。
    曾桁書名字起得文雅,人卻被失了獨子的曾老夫人慣得不思進取,每日流連於青樓楚館,隻顧尋歡取樂,便是和小覃氏成了親也不曾收斂。偏偏曾老夫人還催著小覃氏快快生子。
    “……那日我從曾家門前的街道上路過,見他家似乎還請了道士和尚。”和孟晚說了半天,杜夫郎口渴難耐,自斟自酌了一盞茶水。
    孟晚納悶,“請和尚道士?做法事?”
    杜夫郎笑了,“做什麽法事,當然是請他們開壇布法,畫符求子了?”
    畫符?求子?
    是他想的那樣嗎?
    孟晚臉上的震驚不是假裝,對於後宅陰司他知道的還是太少了。
    之後的日子杜夫郎倒是常來宋家,孟晚有時會忙,沒時間作陪,常金花便陪她嘮嘮家常。
    嶺南的夏天氣候奇熱,今年更是熱到巔峰,孟晚讓她入了秋再琢磨新鋪子,常金花正是無趣,杜夫郎來了也好。
    孟晚天天打著傘帶著唐妗霜在外奔波選址,在瓘玉局的工匠到來之前,他要把廠房建好。這樣入冬的時候才能做出第一批荔枝罐頭,讓來年開春來的三叔帶去盛京。
    西梧府在怎麽說也是府城,又不像雷州府轄內隻有兩個縣。西梧府內有四縣三寨,城內也不像赫山一樣有許多多餘的空地。
    孟晚想建罐頭廠,要分窯場和工廠兩個部分,隻會比糖坊規模更大,因此城內是不成的,還是要在城外批址建廠。
    官場有人好辦事,不怪那些商賈努力巴結,宋亭舟分分鍾就給他批了一大塊的地皮來。
    剩下的事就輕車熟路了,畫圖、找工人修建圍牆工廠。
    兩邊同時進行,孟晚在家畫圖紙,讓雪生跟著唐妗霜找些靠譜的工匠。唐妗霜畢竟是哥兒,不好自己在外行走,讓雪生陪他正好。
    都是耗時間的事情,孟晚的圖紙還沒畫好的時候,八月十五的中秋節便已經快到了。孟晚還記得常金花喜歡吃杜家喜歡做堅果月餅的事,便提前一天空出時間去杜家,和他家的廚娘學堅果月餅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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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身廚藝就還算不錯,學起來也快,很快就掌握了竅門。
    “鬆子、核桃、瓜子仁、花生仁、麵粉、糖、油……嗯,我知道了。”孟晚擼起袖子,將鏊子裏的月餅一塊塊夾出來,裏麵有一半是廚娘做的,一半是他做的。
    月餅晾涼後他兩樣都嚐了一口,“不錯,味道差不多。馮嬸,你嚐嚐?”
    孟晚把自己做的月餅遞給杜家廚娘,對方讚不絕口,“對,就是這個味兒,孟夫郎真是心靈手巧,我兒媳便怎麽教都教不會。”她們一家都賣到了杜家,女兒兒子等都是杜家的家生子。
    “馮嬸,馮嬸!我家姨娘的燕窩熬好了沒有?”這會兒灶房裏突然闖進來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鬟,穿著一身粉衣,插著腰毫不客氣的問。
    馮嬸連忙告饒,“月紅姑娘,我這兒實在忙不開手,燕窩我馬上就熬,再稍等一炷香的功夫的功夫吧。”
    月紅狐疑的看著孟晚,也不知道想到什麽,臉上精彩紛呈,“這是何人?你就是因為他才讓我們家姨娘等的?”
    “月紅姑娘代我向蘭姨娘告罪一聲,確實是夫郎交代讓我教孟夫郎做月餅,已經做完了,我再交代幾句,便可給蘭姨娘燉上燕窩。”
    杜夫郎這會兒帶著康兒在杜老夫人院裏,馮嬸隻知道杜夫郎交代這是官員家的親眷,讓恭敬著,並不知道孟晚具體身份。
    她說話一直態度和善,孟晚也靜立一旁沒有說話。怎料這個叫月紅的丫鬟不依不饒,言語破爛,“什麽這個夫郎那個夫郎的,也敢到別人家來耍威風,今兒耽誤了我家姨娘的燕窩,饞到了肚子裏麵的孩子,我看誰能開罪的起!”
    到杜家上門來巴結的商賈太多,月紅還以為孟晚也是其中一家,什麽學做月餅是假,巴結她家的通判老爺才是真。又見孟晚容貌綺麗,身姿纖長,還以為是從哪兒找來的風流人物要走旁的路子來勾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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