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青佇立在樓台上，冷汗如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自額頭滾落，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後背更是濕漉漉的一片，緊緊貼在脊背上。
    副院主玄明的那句話，仿若炸雷在耳畔轟鳴，每一個字，都似鋒利的刀刃，直直地刺入心髒。
    刹那間，他的雙眼瞪得極大，死死盯著玄明，目光中滿是驚恐與不安，仿佛一隻被猛獸逼至絕境的獵物，惶恐不安卻又無處可逃。他知道這是，副院主這是給了他最後的機會，若是繼續選擇隱瞞，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那件事，副院主鐵定已經知曉，現在全看自己是否願意主動交代。
    李長青的內心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角力。無數畫麵在他腦海中一一閃現：周濤等人扭曲猙獰的麵孔、紫紋反噬時深入骨髓的劇痛、懸崖邊上那絕望的處境……種種景象相互交織，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他幾近窒息。終於，他緊咬牙關，認定坦白才是唯一出路。副院主可能已然洞悉一切，再妄圖隱瞞下去，無異於讓自己陷入更加萬劫不複的深淵。
    “我……我……不是……”李長青的嗓音顫抖得厲害，幾乎完全走了調，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來。他的眼神在恐懼與掙紮間不斷徘徊，額頭的冷汗順著臉頰緩緩滑落，在地上濺起幾乎無法察覺的微小塵埃。副院主玄明依舊麵無表情、冷冷地看著他，那目光猶如實質，仿佛能看穿他的靈魂。
    李長青努力咽了咽口水，喉嚨幹澀得好似被烈火灼燒一般疼痛。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鼓足勇氣，結結巴巴地將事情經過和盤托出：“那次……不是我要殺他們……是他們……是他們想要我胸口上的紫紋……”他的聲音裏飽含著憤恨與恐懼，仿佛那可怕的那一夜又重新回到了眼前。
    “那天我在粹靈崖……潮汐爆發，我當時完全陷入了絕境……實在沒辦法，強行催動紫紋之力，才掙脫潮汐的束縛，可最後卻墜落在山洞裏……周濤他們……那些混蛋……他們帶人圍上來殺我……那天……差一點……差一點我就死了……差一點！”李長青的聲音顫抖得愈發厲害，幾乎難以連貫起來，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
    他的眼神中交織著憤恨與絕望，仿佛再次置身於那日懸崖邊的生死懸崖。周濤等人的獰笑聲、紫紋反噬帶來的鑽心劇痛、懸崖下那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深淵……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心中的恐懼與憤怒瘋狂翻湧。
    “他們逼得我跳崖……跳下懸崖……就差一點……差一點啊！”李長青的聲音裏滿是咬牙切齒的憤恨，仿佛恨不得當下就將周濤等人千刀萬剮。他的雙手死死攥成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汩汩滴落，可他卻渾然不覺，仿佛感受不到一絲疼痛。
    “還好……我命大……上天終究還是眷顧我……跳下去沒多久，我看到了一處峭壁……我拚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又一次強行使用了紫紋，才好不容易躲到峭壁上……可是……可是他們還不肯放過我……”李長青的聲音裏既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又充斥著對周濤等人的刻骨憤恨，每一個字都在微微顫抖。
    “周濤他們……下懸崖，一寸一寸地仔細尋找我……他們就是非要我死不可……就因為我胸口上的紫紋……就因為我是乞兒……在他們的認知裏，紫紋就應該隻屬於他們……”李長青的聲音中恨意滔天，每一個字都像是蘸滿了血淚。
    此時，副院主玄明依舊靜靜地聽著，他眼神中的冰冷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漠的審視。他並沒有打斷李長青，隻是安靜地等待著，仿佛在等待一場早已注定的結局緩緩上演。
    李長青大口喘了幾口氣，胸膛如同風箱般劇烈起伏著，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攸關的大戰。他的眼神中，痛苦與憤恨交織，仿佛要將那日所受的恐懼與絕望全部宣泄而出。
    “周濤他們……分了兩撥……不……應該是三撥人……有人守在懸崖頂部，等著我自投羅網……而周濤帶著一部分人順著崖壁往下，一步一步仔細搜尋我……另外幾人則直接繞到懸崖底部，生怕我掉到別處……找不到我之後……又開始往上麵找……兩撥人，一路向中間搜索，我根本沒有半點逃脫的機會……隻能在峭壁上等死般被他們發現……”李長青的聲音裏恨意洶湧，每一個字都充滿了無盡的怨懟。
    “那時候……我已經遭受紫紋的反噬……身體虛弱得厲害，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能力從他們手裏逃脫……”
    “我實在撐不住的時候…我…我騙了他們……我用師姐給我的傳訊玉佩，賭了一把……可能他們是顧慮宗門的規矩，又或者考慮到師姐隨時都有可能趕到……也說不定……他們是怕我要是拚了命，拖他們其中一兩個墊背……所以……所以才選擇退縮……沒錯……是他們自己退縮了……”李長青的臉上閃過一絲如蒙大赦的慶幸，但很快，更多湧上心頭的是對周濤等人難以消散的強烈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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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副院主玄明轉過身去，背對著李長青，輕輕抬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李長青咽了咽口水，自己已然沒有回頭路，隻能硬著頭皮，將這不堪的過往毫無保留地說出來。
    “從峭壁逃離之後……紫紋的反噬愈發厲害，我的傷勢嚴重到了極點，感覺跟快死了沒什麽兩樣……那種痛苦……是我當乞丐的時候，曆經再多磨難都不曾體驗過的……不過……我還是活了下來……”李長青的臉上浮現出得意的表情，似乎在他看來，自己能僥幸逃脫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此時，副院主玄明雖然背對著李長青，但依然能感受到他那股子得意忘形的勁。他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擺了擺手，示意李長青接著講。
    李長青看到副院主的手勢，緩了緩神，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雖然我是僥幸逃出來了……但是那幾天的傷勢讓我痛不欲生……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恨意在我腦海中瘋狂滋長……它緊緊纏繞著我，驅使著我一定要盡快恢複……一定要報仇……必須報仇……”
    說到此處，李長青的眼睛逐漸泛起點點血紅色，仿佛那一股瘋狂而躁動的力量又出現在他體內奔湧。他的聲音裏充斥著無盡的恨意，每一個字都像是要將周濤等人碎屍萬段一般。
    此時的李長青眼神中的血紅色愈發濃鬱，幾乎要溢出來。副院主玄明也察覺到了這一異常，但他沒有作聲，依舊靜靜等待著李長青繼續說下去。
    李長青的眼神中閃爍著瘋狂的神色，咬牙切齒地訴說著：“我在一處密林中找到了他們……我利用五行陣強行破了他們的組合陣……然後，我開始肆意折磨他們……哈哈哈…我先用劍網將他們的本命法器打得幾近崩裂……接著又逼著他們自相殘殺……我給他們三把匕首……六個人，隻能活三個……那六個蠢貨……被我三言兩語就嚇破了膽……哈哈哈……哈哈哈……對……他們居然開始自相殘殺……院主……你說他們是不是蠢啊……哈哈哈……”
    此時的李長青仿佛重新回到了那處密林，臉上滿是癲狂的神色，雙眼布滿血色，整個人沉浸在掌控他人生死的扭曲快感之中。他邊說邊放聲大笑，聲音裏充滿了無盡的瘋狂與得意。
    副院主玄明緩緩轉過身，冷冷地注視著陷入瘋魔的李長青。刹那間，他的全身氣勢陡然爆發，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如洶湧的怒潮般向著李長青席卷而去，瞬間將他死死壓在身下，讓他直直地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然而，即便如此，李長青的眼中依舊閃爍著血紅色的瘋狂光芒，整個人散發著一股邪意凜然的氣息。趴在地上，嘴裏還在不停地嘶吼著：“殺……殺……他們都該死……死……一定要殺了他們……哈哈哈…想要紫紋...那就拿命來換…殺幹淨…哈哈哈…”
    此時的李長青已然完全陷入瘋魔狀態，那些不堪的畫麵在他腦海中不斷重複，愈發清晰，持續刺激著他的神經。他的身體在地上劇烈掙紮顫抖，雙腳亂蹬，雙手徒勞地想要撐起身體，仿佛下一刻就要站起來大開殺戒。而胸口上的紫紋隱隱散發出幽紫光芒，猶如一條蟄伏已久的惡龍，張牙舞爪，仿佛要將周圍的一切都吞噬殆盡。
    副院主玄明看著眼前這個深陷瘋魔的弟子的瘋狂模樣，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要不是主峰的師兄發來傳訊，明確表示要保下李長青，他是真的不想管這檔子糟心事。按照門規，犯了錯直接殺，以示正典，本是最幹脆的解決方式。
    不過，他心裏也明白，李長青畢竟是得了天賜之人，伴生之物乃是位居先天的紫紋，其未來潛力不可限量，甚至會成為宗門的頂梁支柱之一。而且，他已經隱隱察覺到，未來可能發生的那件事，他需要對李長青格外留意，自然舍不得輕易殺了他。
    副院主玄明看著還在地上拚命掙紮、嘴裏不斷嘶吼“殺殺殺”的李長青，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隨即，他手指輕輕一動，一顆散發著柔和光芒的靈珠緩緩懸浮在李長青頭頂上方，灑下一層柔和的光暈，漸漸地籠罩住李長青的全身。漸漸地，李長青的掙紮和嘶吼慢慢平靜了下來，不過依舊躺在地上，毫無動靜。
    玄明看著趴在地上的李長青，微微感受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消沉死意，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心裏清楚，李長青的心魔已然種下，若不及時化解，日後恐怕會在這修仙一途上釀成大禍，甚至可能給宗門帶來不可預估的損失。不過，這一切都不是他當下需要操心的。他隻需按照師兄的吩咐，將李長青轉交給主峰處理即可。
    “來人，把他帶下去，好生看管。”玄明語氣冰冷地下達旨意。
    幾名黑衣侍衛立刻上前，將李長青架起，帶離了樓台。玄明望著李長青離去的背影，眼中滿是複雜的神色。
    這個弟子的未來，注定不會平凡，經曆的太少，心性太弱，稍微一點就被心魔控製。
    或許會在這修仙界掀起一場意想不到的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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