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城長辦公室內，空氣仿佛凝固成了霜。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吐出的白霧迅速消散在死寂中。沉重的紅木辦公桌後，城長指節泛白，額角沁出的冷汗滑過緊繃的麵頰，卻不敢抬手擦拭。
    海城城長一旁，海城軍署的四位將軍如同冰封的雕塑。有人喉結艱難地滾動，吞咽著無聲的恐懼；有人垂著眼，死死盯著地地板，仿佛那是唯一的救贖；更有人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而海城警署署長癱坐在地上，如同一堆爛泥，渾身都在止不住發抖。
    坐在椅子上的袁厚望，像一座突兀矗立的黑色冰山，他看著麵前的六位海城高層，手指不斷敲打著桌麵，每一下都發出清晰、單調、沉重的回響，敲打在每個人的心髒上。
    無形的殺氣以他為中心彌漫開來，擠壓著本就稀薄的空氣，讓這間辦公室，徹底淪為冰窟。
    寂靜，沉重得能聽見血液在血管裏結冰的聲音。
    “各位，”袁厚望開口，聲音不高，卻像冰錐刺破了凝滯的死寂，“這麽久了，你們還不能給我一個交代嗎？”
    話音落下的瞬間，辦公室內那早已凍透骨髓的寒意，驟然又深了一層。仿佛他吐出的不是字句，而是裹挾著北境罡風的冰刃，刮過每個人的皮膚。
    “袁署長，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情。軍署本就是獨立於海城政署管轄的，他們中出了問題，和我們真的無關。至於警署，自從啟動了【火種】計劃後，一直都是由署長負責的……”
    迫於袁厚望的壓力，海城城長終於開口了，可他言語間都在撇清自己的責任。然而，就在他鼓起最後一絲勇氣抬頭的瞬間，直直撞上了袁厚望的目光。
    那目光，沒有絲毫波瀾，沒有半分情緒，隻有一種洞穿一切的、純粹的審視。海城城長隻覺一股寒氣從脊椎骨瞬間炸開，直衝天靈蓋，比剛才那無形的冰刃刮過皮膚更恐怖百倍！
    他的額頭上，剛剛因強自辯解而滲出的那層細密汗珠，在這極致的冰冷目光籠罩下，非但沒有蒸發，反而像被無形的寒針瞬間刺破，猛地匯聚成豆大的、冰冷的汗珠，爭先恐後地沿著他瞬間慘白的臉頰滾落下來。
    “……袁署長，作為海城城長，我沒有管理好下屬，有嚴重失職之責，還請責罰！但——我絕對沒有勾結外星生物，我絕對不是那個內奸！”海城城長低著頭，吞吞吐吐說完了最後的自辯內容。
    袁厚望聽完海城城長的話之後，他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牽起一個弧度。
    那絕不是一個笑容。
    更像是在凝固的冰麵上，被無形的刀刃硬生生劃開的一道裂痕。沒有一絲暖意，隻有純粹的、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的冰冷。
    袁厚望的目光如實質的寒流，再一次、緩慢地碾過室內每一張慘白如紙的臉。。
    他的聲音響起，不高：“終於說到關鍵處了——”
    短暫的停頓，如同寒冰在斷裂前積蓄的最後壓力，“既然又有內奸，那誰才是這個內奸？！”
    “內奸”二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冰冷，如同淬了劇毒的冰棱，狠狠刺向眾人，緊接著，他話音陡然一轉，帶著一種要將所有隱藏汙穢徹底翻掘出來的殘酷決絕：“或者那些人才是這些內奸！”
    “袁署長，我作為軍署的第一將軍，是絕對忠誠於華國聯邦，不會做出任何背叛華國聯邦的事情的！”第一將軍立即說道。
    第一將軍表態後，其他三位將軍立馬表態。
    這位海城警署署長更是一邊磕著頭，一邊嘴裏喊著自己忠誠於華國聯邦的話。
    袁厚望聽著他們的話，微微頷首，那弧度裏沒有半分讚許，隻有淬了毒的薄刃般冰冷的諷刺。
    “真沒想到——”袁厚望開口，聲音不高，每一個字卻如同裹著冰碴的鞭子，抽打在凝固的空氣裏，“各位竟然都是華國聯邦的忠義之士——”
    “忠義之士”四個字，被袁厚望念得字正腔圓，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喪鍾的餘音。
    “看來是我錯怪了各位。”他嘴角那抹毫無溫度的“笑意”加深了些許，仿佛在欣賞一場荒誕至極的表演。
    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後，他話鋒陡然一沉，如同萬丈冰崖轟然崩塌！那一直壓抑的、如同實質般的恐怖威壓瞬間傾瀉而出，聲音不高，卻蘊含著足以碾碎一切的力量：
    “既然各位都絕對忠誠於華國聯邦，”他刻意加重了“絕對忠誠”四個字，“那誰能解釋一下——”
    袁厚望的目光驟然銳利如萬載寒冰凝成的尖錐，死死釘住眾人，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撕裂一切偽裝的、審判般的厲喝：
    “一千隻機械獸是怎麽突然出現在海城邊緣的？！”
    袁厚望話音落下，他向前微微傾身。這個細微的動作，卻像一座移動的冰山壓近了數尺，讓本就稀薄到極點的空氣徹底凝固。
    緊接著，那繼續開口，聲音比前一句更加低沉：“誰能解釋一下，二十六名海城軍署的機甲兵和七十四名海城警署的人員是哪裏來的外置軀體？！”
    不錯，那份報告上的內容正是中央軍署的納米機甲師確認了一百名敵方機甲師的身份後，匯總的信息。
    這一百人，竟然都是海城軍署和海城警署的人員，若是沒有內奸，鬼才信！
    袁厚望問完之後，這間辦公室又陷入了長久的沉寂。
    袁厚望也不做聲，良久，他聯係了王海潮，向王海潮匯報了這件事情和自己發現的疑點，尤其是可能又有內奸一事。
    王海潮聽完之後，震怒，他立即指示袁厚望暫時負責海城的各項事宜，等檢查組和負責工作的人員抵達海城後，他再返回海城。
    結束了和王海潮的通訊後，袁厚望冰冷如劍的目光再次掃過他們所有人。
    “看來你們很團結嘛。”袁厚望的話中諷刺味十足，“既然沒有一個人承認，那就查！你們幾人就待在這間辦公室中，直到查出結果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