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核彈爆炸還有15分鍾。
    整個倫敦的道路被人流與車流擠得水泄不通，從上往下俯瞰，這座即將消逝的城市在再度點亮的燈火中燃起破碎般的美感。
    “我們是納稅人，可結果呢，政府和nso拋下我們跑了！”
    nso與政府的拋棄行為將民眾的情緒徹底點燃，有人慷慨激昂，有人失望至極。
    相比於市中心，越是靠近郊區的地方人群疏散得越快，粗略估計已經有三四萬人來到了安全地帶。
    林綠漫步在人群中，不明白自己要幹什麽，隻是用悲憫的目光看著身邊人。
    如果他們能擁有道海修為的話，說不定就有機會逃走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天才，神級天級隻是極少數，這個世界的主要神臨品質就是黃級玄級，這些人或許究其一生都無法達到天才們一年的境界。
    市中心的人，其實在這顆核彈被開啟時，他們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他們絕對活不了。
    林綠想過隻通知邊郊的人，讓他們快跑，至於市中心……
    他們從一開始就跑不掉。
    但他並沒有這樣，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利，即使從一開始就被注定死亡，但總要搏一把。
    “老大。”陳道濡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
    “你怎麽來了，小孟呢？”
    “我把她送到安全地帶了，索性過來看看，雖然我也幫不上什麽忙。”
    兩人站在一起，一個白發一個黑發，兩個雜毛沒一個有眼色，直挺挺擋在路中間。
    “大哥，咱倆好像擋道了……”
    “沒關係，不擋他們也跑不了。”
    “什麽地獄笑話？”
    林綠在兜裏摸了摸，摸出兩根仔仔棒，遞給陳道濡一根。
    “突然有點憐憫他們了。”林綠叼著仔仔棒，“還不如不告訴他們，讓他們在睡夢中死去也不錯，起碼不用像現在這樣煎熬。”
    “我也這麽覺得，”陳道濡破開仔仔棒，看著那一毛錢的糖塊沉思片刻，“那樣起碼是無痛的，現在大概都明白自己跑不了了。”
    “也不一定，路哥已經在嚐試轉移核彈了，說不定是虛驚一場呢。”
    “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話密了啊。”
    兩人心照不宣地嘿嘿一笑，迎著人流嗦仔仔棒。
    “你沒事就陪陪小孟去吧，孩子受了驚嚇，需要一個強有力的懷抱。”
    “老登你話太密了。”
    “主要是我對象來了，你想擱這當電燈泡我倒是不攔著。”
    “走了。”
    陳道濡前腳剛離開，白語溪後腳就頂上了他的位置。
    “嗯！”她對著林綠伸伸手。
    林綠看了看那隻白皙的小手：“人這麽多，不太好吧？”
    “你腦子裏在想什麽！”白語溪羞憤地捏緊拳頭。
    “嘿嘿。”
    林綠拿出一根仔仔棒遞給白語溪。
    “我要你嘴裏那根。”
    “口氣不小，還要吃進口的，”林綠白了白語溪一眼，“不給。”
    “切，小氣鬼。”
    兩頭白發在晚風中緩緩飄舞著，他們站在一起，無言地端詳著這座城市最後的繁華，時間自發間悄然溜走。
    還有十分鍾。
    “今年過節不收禮——收禮隻收腦白金——”
    林綠在白語溪看智障的眼神中把手機摸出來，手指一滑調成靜音。
    “不接嗎？”
    林綠看著屏幕上“史密斯·威廉”五個大字，呼出一口氣接通電話。
    “哦！我的朋友史密斯·威廉！什麽風把你的電話吹來了，是倫敦爆炸的衝擊波嗎？”
    “林綠，有件事你仔細聽好，”史密斯沒心情同林綠開玩笑，“你之前問過我的那張黑白照片，那是在蘇蘭拍的，你沒有發現那三個孩子長得一模一樣嗎？”
    “沒有。”
    “這張照片經過特殊處理，如果第一眼沒有發現這一點的話，之後是發現不了的，這也是偽人剛開始猖獗時拍的。”
    “不不不，威廉，我的關注點隻有一個，為什麽照片是黑白的？”
    “因為這張照片不是相機拍的。”
    “一口氣說完能死？”
    “這是通過偽人的大腦提取的畫麵。”
    林綠看了一眼白語溪，後者歪歪腦袋：“怎麽了？”
    “你的意思是說，偽人看東西是黑白的？”
    “絕大多數動物的世界都沒有色彩，人類可以將這個世界填色是因為我們的大腦有這項功能，但是偽人沒有。”
    “你等會兒，”林綠捏了捏白語溪的手，掏出藍牙耳機塞給白語溪一隻，“所有的偽人都沒有嗎？不對吧，高級偽人已經可以完美地模仿對應的人類，擁有對方擁有的一切，那麽為什麽他們沒有模仿出大腦的這種功能呢？”
    “還記得我告訴你怎麽區分人類與偽人嗎？”
    “偽人沒有靈魂。”
    “靈魂力量的缺失讓他們無法理解更深層次的東西，就比如結構複雜的大腦，雖然偽人眼中隻有黑白顏色，但他們下意識地會將顏色區分開來，所以他們能夠區分開顏色，那麽通過生物學的角度來講，他們的細胞核中擁有大腦填補顏色的基因，但這些基因無法表達。”
    “導致基因無法表達的原因有很多，”白語溪看著林綠。
    “我知道，”林綠輕描淡寫，“比較常見的是基因的甲基化與終止密碼子的提前，亦或者說這部分基因發生了突變又或者在非編碼區，還有什麽基因的選擇性表達都有可能。”
    “沒錯，但是經過探索，我們確定了他們特定基因無法表達的原因。”
    “什麽？”
    “基因突變導致的顯性基因隱性化，偽人在模仿成為他人後會發生基因突變，這是不可避免的，因為靈魂的缺失導致身體的不精密性，就這麽簡單。”
    “知道原理了，那應該怎麽檢測呢？”
    “……我有這樣的儀器，僅此一個。”
    掛斷電話，林綠與白語溪相視一眼。
    “真沒想到那老東西最後良心發現了。”
    “像他那樣的人真的有良心嗎？”
    林綠聳聳肩：“到時間了，我們該走了。”
    白語溪看向鍾樓的方向，距離爆炸還有五分鍾。
    “實際能逃出去的恐怕不到十萬吧？”
    林綠沉默片刻，隨即抓起身旁幾個人。
    “誰知道呢？”
    ……
    ……
    前麵數據有錯誤，我查的時候少數了一個零，二十萬改成四百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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